病房俨然一间办公室。
池欢想上去跟他说自己要去单位上班了,好像又插不了话。
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索性在沙发坐下,跟主管发消息:【张主管,我家里人住院了,我今天上午先请半天假。】
张主管:【你家里人怎么老住院?行吧,下午早点回来,别耽误工作。】
池欢:【谢谢张主管】
请好假,池欢又抬眼去看程仲亭。
那人工作时太过专注,连眼尾都没往这边扫一下。
池欢知道,程仲亭一直都是一个不喜欢内耗的人,他大概从没浪费过一分钟的时间做无聊的事。
龚杰和佳倩在病房待到将近十一点,拿着所有程仲亭签过字的资料和同意过的项目计划书离开了医院。
这个时候冯玉露来了。
她早已得知事情经过,自然又把所有的账都算在了池欢身上。
病房里只有冯玉露,池欢和程仲亭三人,冯玉露说话一如既往的严苛和难听。
她说池欢:“我上次在深城的时候跟你说那些话,你当耳边风是不是?”
“不是让你跟那些不明不白的男人断了吗?你怎么就是不听?”
“池欢,你可别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到最后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程仲亭面无表情靠在床头,看着冯女士当场发飙。
冯女士站床头,池欢站他床边。
池欢离他近一些,眼看冯女士越说越激动,池欢脸上也不好看了,程仲亭一把捏
住她的手腕。
池欢知道,他就是不想她跟他妈吵架。
他就是要她当个逆来顺受的儿媳妇,她偏不!她受够了!
可是正当她准备给冯玉露怼回去的时候,程仲亭不疾不徐的开了腔,说他妈:“您一天到晚哪儿来这么多空闲来管我的事?家族内部矛盾处理好了?七大姑八大姨需要您料理的事情办完了?我自己的老婆自己知道管,您就别操这心了。”
冯玉露听着程仲亭说这堆话,张着嘴好半天没吭声,眼里无数的情绪变化,从吃惊到不可思议,最后演变成愤怒。
池欢也是惊到了。
她猛地扭头看着程仲亭。
程仲亭没和她对视,只瞧着冯玉露,面色淡然,“池欢挺不喜欢您插入我俩的夫妻生活,您以后少管些。”
冯玉露仰着头,一手抚着胸口。
仲亭不仅叛逆,还想造反了!
冯玉露自己调整了下情绪,琢磨着要说点什么给自己台阶下。
程仲亭晃了晃池欢的手,“说你不喜欢。”
池欢:“……”
她一脸无语的看程仲亭,程仲亭面不改色和她对视,挑着眉。
那眼神是在说:我给你机会了。
——冯玉露出生名门,当年冯家和程家门当户对,两家才顺利联姻。因为家世旗鼓相当,她嫁到程家之后从没受过气,一直过着无拘无束无管制的生活。并且她作为程家主母,习惯了管理家中大小事务,以至于池欢嫁到程家之后,她自然而然把池欢纳入
了自己的管控范围。
她的处事方式向来强势,以自我为中心,从来不管自己说出的话做出的事会不会伤害到晚辈,这些年她对池欢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是理所应当,没有恶意,但那也只是她自以为。
池欢把对程仲亭的不满,对她的不满,一点一滴在心头累积成山。
失去孩子的事顶多算是导火索,她终于有了要离开程仲亭的理由。
.
程仲亭只是一个眼神,池欢却从里面读懂了太多内容。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觉得,她和程仲亭也可以很近很近。
在这一刻,她能看懂他。
池欢转头看冯玉露,用着和程仲亭一般平静的语气,对她说:“没错,我不喜欢。”
冯玉露要被气死了。
她站在原地,看看池欢,又看看她那好儿子。
点点头,再点点头,然后抬高了嗓音:“好!以后我要再管你们!我就不姓冯!”
说完扭头就走。
病房门摔得“砰”一声,震得池欢小小的身子都抖了下。
程仲亭拽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腿边坐好,双臂环住她的身体。
下巴搁在她肩头:“有任何诉求要学会自己说出来,别让人猜。”
他的气息灼热搭在她脸上,池欢脸颊渐渐就红了。
程仲亭抱得她很紧,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身上的温度传到池欢身上,池欢觉得热,觉得要融化了。
程仲亭侧头看她克制的表情,低低笑了一声。
搂在她腰间的手箍得更紧,一只手
掐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掰过来。
就要亲上去,池欢捂住了他的嘴。
池欢看着他深黑的眼睛,那眼里有她的影子。
“以前每次她说我,说得那么难听也没见你帮过我。”池欢说。
程仲亭听着,眉头就皱起来了。
他知道冯玉露苛刻,也知道她可能会说池欢。
但他真没有当场听见过几次。也许是那会儿对池欢没太在意,就没注意。
见他不吭声,池欢又说:“我知道,那时候你没有危机感,你不觉得我会反抗,所以不管你妈妈怎么对我,你都不会帮我。”
程仲亭眉头皱得更深,“怎么还控诉上了。”
池欢:“程仲亭,那天你问我要不要跟你和好?”
程仲亭盯着那倔强的小嘴一张一合,冷笑,“战术性问问。你同不同意都得跟我和好。”
说完捏着她下颌就亲上去。
吻了一阵,又道:“你也离不开我,你心里喜欢我。”
池欢:“……”
下午池欢回银行去工作了。
她前脚刚走,龚杰和佳倩就又回来了。
一直忙到五点多,池欢快要下班的时间,两人才又离开医院。
程仲亭得了空,下床走到阳台上去点了根烟。
手机响起,他眯眼吐着白烟,接起来,“说。”
“程董,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嗯。”
程仲亭望着远处,淡然的眸中是深不见的城府。
他是玩资本多年的老手,要玩死一家公司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在沈孝和与一家公司签
的对赌协议里找到漏洞,很快,沈孝和的公司就会落入他人手中,而他也将欠下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