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没了,她这个当奶奶的不知道多难受,池欢就是看准了这点,才一个劲的提这件事。
冯玉露气到没话说了。
临走前她指着池欢的鼻子:“你、你真是是非不分!”
说完转身就走。
“亲家母!”
何丽娜瞪了池欢一眼,赶紧追了出去,“亲家母您别跟欢欢怄气,我也不知道这孩子最近怎么这么叛逆,说话是难听了点……”
冯玉露停下脚步,转头看何丽娜:“我们程家对你们池家不薄的。”
何丽娜点头,“我知道,仲亭一直对我们很好。”
冯玉露又说:“池欢还想怎么样呢?孩子没了仲亭也难过,那种情况下发生的事情,要他怎么弥补?要不要仲亭跪下求她?”
何丽娜攥着手,摇头。
她也刚刚才得知孩子是自己流掉,而不是池欢去打掉的。她也是震惊不小。
冯玉露仰头叹口气,然后摆摆手:“算了,你们家池欢,从来就没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过。就这样吧。”
送冯玉露进电梯,何丽娜才返回病房。
这会儿池欢正抱着膝盖在病床上坐着发呆。
何丽娜走过去,酝酿几秒然后问她:“当时你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池欢低着头没吭声。
她第一次和冯玉露争锋相对,其实心里一点儿不好受。
小时候奶奶对她的那些教育都到狗肚子里去了,奶奶说要尊敬长辈,不可以跟长辈大呼小叫。
长辈说的话能听就听,不能听就左耳进右耳出,
但是不能顶撞。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乖孩子。
包括嫁给程仲亭以后,也都是。
所以每次冯女士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她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刚才在冯女士面前那副样子一定很难看。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所以即便把冯女士气走了,池欢也并不觉得有多开心。
何丽娜在她面前坐下来,叹着气,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仲亭在外面,是不是有女人?”
池欢脑袋抵着妈妈的胸口,紧紧抿着唇,视线朝下,一眨眼泪就涌出来了。
到这会儿她都还能记着那里好痛好痛,她忘不了孩子一点一点从身体里被剥离出去的那种感觉。
他当时和叶瑾华在一起,形影不离。
而她一整晚都在承受着锥心刺骨的痛,从身体到心理,这种痛足够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彻底消磨干净。
何丽娜拥着她好一阵,然后说:“囡囡,如果你觉得这段婚姻让你不开心,妈妈也、也不想再勉强你了。”
池欢抱紧了何丽娜。
她哽咽着,说,谢谢妈妈。
冯玉露走后没多久,盛航又到医院来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国外出差,得知池欢出车祸到现在才有时间过来探望。
来的时候带了好几箱进口水果。
当时池欢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她恢复得挺好,明天就要出院了。
盛航过去帮她收拾行李箱,池欢不让他帮。
盛航被她气笑了,蹲在她面前说她:“
怎么见我就跟见仇人似的。”
池欢说:“你要不来找我,咱俩就不是仇人。”
盛航说:“不是跟程仲亭离婚了吗,你这单身还不允许异性靠近了?”
池欢手里停了一停,转头看他,“你这消息停滞后的,程仲亭不同意离婚,白去了两趟民政局这事儿还没听说呢?”
“……”
“总之,劳烦以后别来找我。”
盛航浑身的气压一下就低了下来。
他之前都想得好好的,只要池欢和程仲亭离了婚,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再和池欢在一起。
现在婚没有离,池欢就还是他嫂子。
双手叉腰在病房来回踱步,整个人暴躁得像头狮子。
池欢收拾好行李箱,站起身来对他说:“就算我跟你哥离了婚,我也不会选你。”
盛航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
池欢笑了笑。
“盛航,其实那会儿我没有那么爱你。”
想了想,觉得这么说好像不太精准,“不是的,那种感情不应该是爱。”
高三下学期,学业正紧张的时候。
班级六十二个人,池欢排在十几名,年级上保持在一百名左右。这个成绩要说好也不算特别拔尖,努力考个重本倒是没问题。
但是池欢心理压力特别大,老觉得没考好就对不起妈妈。妈妈一直没上班在家里当家庭主妇,照顾她和妹妹衣食住行。
要是没考上好学校,被爸爸骂的不是她,而是妈妈。
有时候压力特别大的时候,池欢特想逃课,想学抽烟,
想离家出走。
那天上午她真就这么干了。
早上七点半从家里出去,妈妈送她到巷子口公交站前,妈妈前脚刚走,她后脚拔腿就跑。
课是逃了,买了烟倒是没敢抽。
一个人跑到跨线桥底下扔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