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叩谢陛下隆恩。”
“陛下,也请不要急于一时,老臣会与他们说明,令他们缓缓而退的。”
唐瑁再拜。
“唐国丈请起,请国丈通知蔡邕、王允、袁滂、几位老臣,朕明日在太后宫中宴请之。”
“臣,遵旨。”
唐瑁闻言,立刻答应。
直到退出宫门时,才开始细细揣度起刘辩安排的名单。
刘辩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与自己结亲的老臣,已经足够荣宠了,首当其冲,当为后来者表率。
而刘辩自然也会妥善处理他们家族中的后代的。
并且刘辩也不会一次性让他们都退场,这样无异于让朝野震动,诸臣心绪不宁。
刘辩要的是他们明白自己的意思,有条不紊地按秩序离场,只有这样,既能保全他们后代的仕途,也能保全皇家的颜面。
唐瑁想到此处,不禁回身对着宫墙再行了一礼,心中暗叹道,“陛下真是长大了。行大事如烹小鲜,臣不及也。”
次日太后寝宫之中。
刘辩并未让后妃与她们的家人见面。
太后的宫中也只有四位老臣与刘辩和太后六人。
“诸位皆是朕的股肱之臣,这是御厨为各位特意烹制的美食,还请各位品评。”
刘辩一抬手,示意老臣们不必忌讳君臣之礼,可自行动筷。
四位老臣闻言,乖乖地品尝起了菜品。
就此间隙,刘辩继续说道。
“回想当年,朕初登大宝,若无四位爱卿扶持,何来如今大汉?”
“所以朕觉得,如此宴请老臣的规矩,当定下来,每年的年节之前,朕先与诸位有功之臣,说一说心里话。”
“但只可惜,卢植老将军身死,陈纪老尚书辞官,倒让这场宴会有些冷清了。”
刘辩说到此处,有些黯然神伤。
唐瑁闻言,立刻拱手出列,“启禀陛下,老臣明白陛下的心意。”
“但即便是长寿的乌龟,也有不起之时,陛下当年年少,我等已是老朽。”
“如今陛下少年,我等已经快要入土咯。”
唐瑁笑了笑,继续说道,“别说是陈纪那老头了,老臣也常感力有不逮,不敢重任。”
“如今大汉与那袁贼决战在即,老臣不能因私废公,只待陛下凯旋而归,臣便告老学宫吧。”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唐国丈要保重身体啊,诸位也一定要定期去医官所检查才是。”
“朕还是年轻,有许多不懂的东西,还需要诸位老臣的辅佐。”
“但,朕也知道,人老归乡,朕也不想夺了诸位含饴弄孙的天伦,好吧,唐国丈的请辞,朕准了。”
刘辩举起酒爵,一饮而尽。
其余众人闻言,也是会心一笑,唐瑁早就和他们打好招呼,今日一宴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王大人,令侄王凌颇擅军务之事,不如去孟德军中锻炼一番如何?”
刘辩举起酒爵,看向王允问道。
“全凭陛下安排。”
“好。”
刘辩闻言再次一饮而尽。
他又举杯向着蔡邕说道,“蔡大人,令孙蔡睦也到了入仕的年纪,朕闻其才学兼备,不如就在吏部当个议郎历练历练吧。”
“多谢陛下厚爱。”
蔡邕一拱手,与刘辩一同饮尽了杯中之酒。
至于唐翔和袁涣,这两位唐瑁家与袁滂家的子孙,刘辩早就安排好了职位,此刻也不必多言了。
宴罢,刘辩命宫中的侍卫,送几位老臣回家,并每人送了一块他写的有功社稷的四字牌匾。
一切都处理完毕,刘辩这才回宫安歇。
“陛下,父亲说,妾弟德薄,当不得轮值郡守的大任,陛下还是为妾弟换个官职吧。”
唐姬依偎在刘辩的怀里,柔声说道。
“皇后,这是你唐家应得的,况且还有国丈在唐翔身后出谋划策,区区轮值郡守,有何不可当的?”
刘辩抚摸着唐姬的秀发,安慰道。
“其实父亲早有归老之心,如今陛下倒是随了父亲的心愿了。”
唐姬微微一笑,将脸埋入了刘辩的胸膛中。
“放心吧,国丈还是可以入宫教习后妃读书的,也唯有国丈的这一重身份,才能做此事了。”
刘辩一言便戳破了唐姬的心思。
比之寻常后妃,除了她这位皇后外,要见到自家的亲人,那真是十分的麻烦。
唐姬闻言,娇嗔道,“陛下怎得如此懂女子之心?怪不得能让这班姐妹,思存难忘啊。”
刘辩闻言立刻捧起了唐姬的小脸,四目相对,柔声道,“可是皇后让朕雨露均沾的,此刻怎么如此吃味?”
……
又是一夜辛劳耕耘,没有播种,哪有收获?
十日后,荆州刘琦的队伍已经到了洛阳城外。
而刘辩也收到了公孙度同意开春后共同出兵的回信。
大殿之上,刘辩看向下方的诸臣,朗声道,“荆州朝贺的队伍已在城外,便由荀尚书安排人接刘琦公子入城吧。”
“臣,遵旨。”
荀彧一拱手,接下命令后,刘辩宣布退朝。
朝堂之下,荀彧拉住了诸葛亮,“孔明,迎接刘琦公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与士元还有元直了。”
“三位可带公子在城中逛一逛,再入宫。”
诸葛亮听罢,立刻拱手,“荀尚书放心,我等定会处理好此事。”
言罢,诸葛亮立刻带着庞统、徐庶出门相迎。
刘琦此次朝贺,一共带了五千兵,押韵荆州送与朝廷的年节之礼,除此之外,刘琦的队伍之中还有朱儁的一家老小随行。
“公子一路远来,辛苦了!”
诸葛亮对着刘琦一拱手说道。
“诸葛先生,这一路啊,我也是走走停停,故而慢了些,这是家父给陛下的信,请先生转呈。”
刘琦摆了摆手,恭敬地从袖中递出了书信交给诸葛亮。
朱儁见两人熟识,自己又插不上话,这位老将只得有些尴尬地站在了一旁。
庞统直接走了上去,拱手说道,“朱老将军,陛下有旨,请老将军带家小一同入宫,陛下已在宫中为将军备下了饮食。”
朱儁闻言,立刻大喜,拱手说道,“多谢先生了。”
庞统与他客气了一番,立刻带着朱儁先一步入宫了。
大殿之中,朱儁带着朱符、朱皓两兄弟,走到刘辩面前,立刻跪拜,“罪臣,参见陛下。”
“老将军快起,何必以罪臣自居?”
刘辩立刻下殿,扶起了朱儁。
“当日之事不必再提,饶是朕,也没有全胜董贼的把握,遑论将军只不过是担心一家老小的安危罢了。”
刘辩轻声说着,缓解了朱儁的尴尬。
“多蒙陛下不弃,复用老臣,老臣感激涕零!”
朱儁闻言,有些无地自容,扭过头去,拱手说道。
“此事老将军要多谢皇甫将军才是,若非皇甫将军的举荐,朕还真想不到老将军会在荆州避祸。”
刘辩这话出口,三人再次跪倒。
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当年的事,我不怪你,可你不该让皇甫嵩先朕一步找到你吧?
找到也就算了,朕当年不是没去过荆州,那是为何不来投,而皇甫嵩一封书信就立刻跑来了呢?
刘辩这次没有去搀扶,只是笑意盈盈地等待着朱儁的解释。
“启禀陛下,老臣那时已有归老之心,隐遁荆州之后不问世事,陛下当日入荆州,老臣曾有拜见陛下之心。”
“奈何老友卢植故去,老臣心中悲痛,这才作罢。”
“如今皇甫嵩领军上郡,欲要为陛下攻下并州,老臣怎可再保老迈之躯?不为陛下效死命呼?”
朱儁以为自己准备的说辞完美无缺,但他不知道的是,刘辩对卢植有着特殊的感情,在刘辩的眼中,朱儁完全不配提起卢植。
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朱儁不敢抬头看刘辩,刘辩也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