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医官所内人潮涌动,不光是各方的游医,就连附近的百姓也赶了过来。
华佗与张仲景见此情景,索性大开方便之门,让众人皆能听到医理。
医官所外,刘辩与许褚、典韦,身穿常服,竟被人潮所阻。
恰逢此刻,荀彧带着桥蕤与桥瑁也来参会,索性便一同进入其中。
医官所,偏殿内,刘辩与桥蕤,桥瑁对立而坐。
耳边两位神医先是由华佗开始阐述常见外伤的治疗方法,以及他所研制的麻沸散的功效与应用。
华佗的言论无疑让台下的游医受益匪浅,他们用刘辩下令囤积的纸张,记录着各自的心得体会。
而此刻,桥瑁见刘辩不言,脸上表情多少有些尴尬与紧张。
“桥郡守(此刻桥瑁为东郡太守)不知刘岱手下有多少人马。”
荀彧率先问道。
“若只算刘岱,他有三万兵马,其中一般是收缴黄巾的来的,但他手下有一济北相鲍信,自领五千人马驻守济北,且手下有一将领,名叫于禁,颇为善战。”
桥瑁不看荀彧倒是对刘辩拱手行了一礼说道。
“刘岱手下可有什么谋士?”
荀彧继续问道。
“在下听闻刘岱曾下令征召东阿程昱,不过程昱并不应命,但刘岱自拿下琅琊后,便出兵将程昱抓到了军中,想要强行收编,只可惜听闻程昱宁可不吃不喝也不肯为他出谋划策。”
“除此之外,刘岱帐下还有别驾王彧,对了,便是此人向刘岱推荐的程昱。”
桥瑁想要继续说下去,却被刘辩挥手打断。
“不知兖州可有忠于大汉之臣?”
刘辩突然的询问,让桥瑁有些不知所措。
“这…臣帐下别驾毛玠,他曾多次提醒臣,刘岱野心颇大,却不足与谋,让臣早做打算,臣手下还有一将,名唤乐进,若非是他,臣也守不住濮阳城的。”
“另外臣还听闻,山阳郡,高平县有一督邮,名叫满宠,其执法严苛,不畏权贵世家,且不喜与刘岱等人为伍,陛下若起兵之时,令他起事,以他在当地的威望,或可助陛下一臂之力。”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心中不禁暗叹,“不愧是曹操起家的兖州,这提到的几位,皆是曹魏重臣。”
“难道鲍信并非忠汉之人?”
刘辩回想着鲍信的为人,应该不会是反叛之徒,所以问道。
“启禀陛下,鲍信此人的确刚直不阿,但其人与臣有些矛盾,所以若微臣启禀反叛刘岱,他定不会相助的。”
“朕明白了。”
刘辩说罢,递给荀彧一个眼神,让他继续与桥瑁交流后续计划,而他自己则离席,透过偏殿窗户,听着窗外医者们的发现。
“陛下这是?”
桥瑁有些惊慌,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便向荀彧询问。
荀彧见状,故意逗了逗他,“桥太守,陛下问你兖州忠汉之人,你将自家的和刘岱家的报了一遍,却唯独没有算上自己啊。”
“不过桥太守放心,陛下并非狭隘之人,只是今日大典讨论的是军中军医之事,陛下对此颇为关心,故而离席。”
桥瑁听了前半段,差点恼得捶胸顿足,但听了后半句,脸色却缓和了许多。
刘辩此刻正专心致志地听着张仲景在说治疗刀兵伤时的注意事项,自然不会关系旁的事情。
“其实在军中,外伤并非是令军士致死的主要成因,过的军士是死于气血的快速流失,以及后续伤势愈合中的邪气入体。”
“我就曾在陛下军中见过一例,那人是臂膀中刀,伤口长约一指,本来将伤口缝合,再外敷一些治疗的草药,两月内便可痊愈的。”
“但此人仗着身体不弱,急于建功,伤口被汗液打湿之后邪气入体,从而引发创口糜烂,好在军中有一位老军医,在刮去其创口糜烂的同时,在他伤处点燃了苍术,才使得这位军士能存活至今。”
张仲景说罢,台下众人立刻低头记录着。
“经过与那位老中医的讨论发现,苍术燃后,其烟可除邪气。这可是一个重要的发现啊。”
“若日后我们在医治病人的伤处时,提前点燃苍术预防,便能很大程度降低创口溃烂。”
随着张仲景的诉说,刘辩的大脑中立刻回想起了后世关于苍术的记载。
古代中医虽然没有现代医学有对于细菌的研究,但所谓的邪气,恶气,却是中医在用自己的语言表达这一观点。
而其中苍术、除从草、艾草这类药物其实就有一定的消毒功效。
张仲景的声音继续响起,“在苍术的基础上,我和华神医继续钻研其中药性,我们发现,若是苍术配合除虫草、艾草,按同比例混合燃烧,其药性会被放大。”
“若是辅以白芷,便可治疗寒湿症,若是辅以薄荷、冰片、藿香、丁香、木香、羌活、白芷、柴胡、菖蒲、苍术、艾叶、吴茱萸,制成香囊佩戴,也有预防的作用。”
“这位药材以及被我记载在了《伤寒杂病论》中,是一位非常实用的药材。”
张仲景言罢,台下立刻有人发问,“张神医,书简如此贵重,可医道却有关民生,这两年天灾虽退,但百姓总有头疼脑热的时候啊,神医成书之时,可否让我等借阅誊抄?”
“诸位!不必如此费力,仰赖陛下恩德,我的这本《伤寒杂病论》会让学宫学子誊抄与纸张之上,制成书册免费发往各县之中,届时大家都能看。”
“另外,届时陛下会令各县生员,每月抽取一日,为当地百姓讲解书中知识,还让百姓对日常疾病有基础的了解,从而培养百姓们自医的能力。”
张仲景说罢,台下定然是欢欣鼓舞,众人向着皇城的方向三拜高呼陛下万岁。
“张神医,那我们这些游医岂不是要失业了?”
“哈哈哈,是啊,看来闲暇,我们也要报名参与民屯了啊。”
张仲景闻言,立刻站起了身,“诸位,我辈医者,最希望的是什么,是天下无病,我们门前再无苦求救命之人。”
“接下来我要说一段《伤寒杂病论》中的序言,我认为这是我们为医者必须要做到的事情,而这段话我也是从陛下口中听到的,据陛下所说,他年幼时曾在一本医书残卷上读过,请大家记录下来。”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
张仲景在台上诵读着刘辩告诉他的大医精诚。
刘辩见状不禁有些尴尬,“不知道这里的后世到了唐朝,孙思邈会不会觉得自己被张仲景看穿了?”
一篇读完,台下依旧在奋笔疾书,写罢之时,这群游医才感觉到其中的分量。
“这定是上古医家先贤之大智慧啊。”
“不错!唯有如此,我医家众人才能取信于民,若是利用医术收敛钱财,迷惑百姓,岂非同畜生无疑?”
刘辩看着他们群情激奋的样子,感觉自己送出这篇大医精诚还是很有贡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