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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成为伍封后,回望吴钩越剑(十三)

  (十三)


  暴虐毁灭的情绪,瞬间充斥在吴王夫差的胸中。


  一方面,他愤怒于伯嚭的贪心不足私下与越过勾结;另一方面他又疑心于伍封的洞若观火无所不知。


  夫差的话,让营帐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试试?


  试试就逝世了吧?


  伯嚭冷汗涔涔,瘫软在地。


  伍子胥则是目露担忧。


  片刻,就在伍子胥决定上前一步劝说夫差时,荪歌开口了“臣愿一试,表对王上忠心。”


  “请王上执剑。”


  伯嚭:!?(??_??;?


  疯了!


  都疯了!


  夫差嘲弄的笑意,僵在嘴角。


  “太宰,你呢?”


  伯嚭打着哆嗦,没有言语。


  他历尽千辛万苦,长途跋涉,从楚到吴,为的是复仇,为的是位极人臣,而不是丧命。


  可,伍封已经表态……


  “臣,臣也愿一试。”


  伯嚭在赌,赌吴王夫差不会自断臂膀。


  若他死,吴国的朝堂上,就无一人能制约伍子胥。


  吴王夫差一拍桌子“好!”


  “长幼有序,那就太宰先试吧。”


  伯嚭:他的命不是命吗?


  吴王夫差从一旁的架子上拔出剑,龙行虎步的走到伯嚭面前。


  长剑透着寒光,锋利无比,也让人胆战心惊。


  长剑抵在伯嚭颈上,冰凉的触感,如同被无数的小蛇细细密密的啃食着理智。


  吴王夫差面无表情的把长剑往前一推,伯嚭不受控制的往后一避“王上,求您再给臣一个机会吧。”


  伯嚭不敢赌了……


  刚才那一下,他若不闪,此刻头都要滚落在地上了。


  吴王夫差嗤笑一声,拎着长剑,指着伍封。


  荪歌表现出视死如归的气魄,对着吴王夫差行了个礼,直直朝着剑尖撞了过去。


  “封儿!”


  伍子胥撕心裂肺的叫出声。


  长剑刺破衣衫,吴王夫差才堪堪将剑移开。


  哐当一声,长剑掉落在地,剑尖上还带着斑驳的血迹,瘆人的狠。


  吴王夫差神情复杂,眼神不断在长剑和伍封身上打转。


  他不怀疑这是做戏,更不怀疑这是伍子胥的计谋。


  伍封,是伍子胥唯一的血脉,也是伍子胥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以伍子胥那重情重义的疯批性子,绝对舍不得用自己唯一的儿子做局。


  伍封,竟真的不畏死,竟真的愿意为了他献出生命。


  吴王夫差心中的暴虐毁灭的情绪,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顿时,营帐中,如雨后初霁,云开日出。


  伍子胥慌乱的搀扶着荪歌,一摸,又是湿哒哒一手的血。


  这是,这血好像不够烫。


  他上过战场厮杀,感受过鲜血喷洒在脸上。


  “还请王上能允许老臣带封儿下去包扎。”


  吴王夫差摆了摆手“准。”


  偌大的帐篷中,唯余夫差和伯嚭。


  伯嚭绞尽脑汁“王上,这必然是伍子胥取信于你的手段啊。”


  吴王夫差似笑非笑,眼神之中尽是玩味。


  “据寡人所知,太宰全族皆被楚令尹子常所杀,当年先王伐楚后,伍子胥在掘坟鞭尸报父兄之仇时,太宰在做什么?”


  “当时的伍子胥因辅佐先王,建阖闾大城,造船练海军,早已名满诸国。”


  “他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都要鞭楚平王的尸,你此刻竟在跟寡人说伍子胥用唯一的亲子做局?”


  “你是不是太高估伍子胥的心性和决断了?”


  伯嚭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却又不知该如何狡辩。


  长剑上尚未干涸的血迹,过于触目惊心。


  “伯嚭,怕死不可耻。”


  “只是,在寡人尚未决断时,谁给你的胆子与越国使者眉来眼去。”


  “看来,在越国人眼中,你伯嚭当真是他们的保护神啊。”


  “伯嚭,若寡人执意公事公办,你此举,便是叛国,吴国将再无你立足之地。”


  伯嚭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王上,臣就是鬼迷心窍。”


  “臣从未有叛国之念,臣只是想趁机打压伍子胥,想让王上重新倚重臣。”


  “还求王上能再给臣一个机会,臣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起来吧。”吴王夫差将长剑上的血擦拭干净,接着道“寡人没想过要你的命。”


  “但,你日后也莫要再攀扯伍家父子。”


  “伍封对寡人的忠心,有目共睹毋庸置疑。”


  “至于伍子胥,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伍子胥只是嘴臭,心不恶。”


  “寡人要的是你制衡伍子胥,而不是给伍子胥泼脏水将他拉下马取而代之。”


  “望你心里有数。”


  ……


  回到自己帐篷的伍子胥,连忙扯开荪歌身前的衣衫。


  有血……


  没伤口……


  这一点,并不意外。


  但以封儿冲向剑时的力度,绝不应安然无恙。


  “你这孩子,越发胡闹。”


  “若不是王上撤剑撤的快,你这条小命就没了。”


  荪歌:不,若不是夫差撤剑撤的快,那把剑就断了。


  她的身体,她有数。


  “父亲。”


  荪歌压低声音“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段日子以来,王上对您越来越不满,也越发猜忌。”


  “伯嚭此人,鹰视虎步,本性贪佞,专功而擅杀,倘若被他得到机会再次扶摇直上,父亲危矣。”


  “孩儿也只能趁此机会,向王上表示忠心,顺带削弱王上对伯嚭的信任。”


  “经此一事,伯嚭再没有可能得到王上全身心的信任,日后,凡伯嚭之言入王上耳,都会大打折扣。”


  “这对父亲,对吴王,甚至对整个吴国来说,都是一件幸事。”


  鹰视虎步,本性贪佞,专功而擅杀?


  伍子胥有些愣神,好些年前被离也曾这般劝他,阻拦他向吴王阖闾举荐伯嚭。


  而他当时则被所谓的同病相怜,同忧相救蒙住了双眼。


  后来,成功伐楚,他的刎颈之交孙武也曾一再劝他伯嚭为人,矜功自任,以后必为吴国祸患。


  唉。


  好像他才是那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


  “那也不能用性命去冒险啊。”


  “你是父亲唯一亲人,你若死了,父亲此生也命尽于此了。”


  荪歌哑然,可也正是如此,才能让夫差疑心尽消,


  毕竟,伍子胥重情重义的形象是深入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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