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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成为伍封后,回望吴钩越剑(十一)

  (十一)


  让他日日都不得安心,甚至会生执念。


  就像伍封所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万一呢。


  万一,蔡墨当真有几把刷子,预言成真,那他就是亡国之君,他还有什么脸去九泉之下面对先王,面对列祖列宗。


  这一刻,夫差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就好似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也好似被熊熊烈火炙烤着,挣扎,犹豫,徘徊。


  蔡墨……


  晋国的太史,预言晋国的国运就行了,怎么就有那么大的闲心还操心吴越纷争。


  预言什么不好,非预言四十年,越必灭吴。


  夫差恨恨地冷哼一声,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怨念。


  顺带,夫差还剜了荪歌一眼。


  真会劝啊!


  前面说的那么漂亮,让他心中忍不住赞同。


  到最后,还藏着这么一把厉害的杀手锏。


  荪歌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功成身退。


  什么是有效劝说,这就是。


  在这个信奉天命,崇尚皇权神授的时代,没有任何一个君王都做不到对预言和占卜星象之说视若无睹嗤之以鼻。


  嗯,但凡有一丝犹疑,那就是她的机会。


  两百年多后,阿基米德会说出给他一个支点,他能撬动整个地球。


  现在,给她一个契机,她就能扭转如今的局势。


  勾践,命大,死不了,那就不死。


  这个世上,从来都不是只有一条路。


  “伍封,本质上,你还是在力劝寡人杀勾践!”


  吴王夫差后知后觉。


  荪歌波浪式摇头,她不是,她没有。


  她从一开始就看清了局势,明白了夫差心中的取舍。


  所以,她只是另辟蹊径。


  “王上,臣真的没有!”


  “臣既已知晓王上的野心,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王上的苦心布局付诸东流呢?”


  “臣对王上忠心耿耿,绝不会行这等不忠之事。”


  夫差:……


  夫差觉得他自己越来越难伺候了。


  嗯,他又想挑刺了。


  “那万一预言成真,谁来做这个千古罪人。”


  千古罪人?


  这罪名,一般人可戴不上。


  荪歌低眉顺眼“王上可以想一个迂回的法子,一举两得。”


  “王上,如今主动权捏在我吴国手中,越王勾践是死是活,全看王上的一念之间。”


  “但对越王勾践来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听说越国阵营传出风声,只要王上不杀越王勾践,勾践愿入越为奴仆,侍奉王上。”


  “那王上不妨成全勾践。”


  “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中年穷,那王上就将越王勾践关在眼皮底子底下三十年。”


  “三十年,也过了晋国史官蔡墨所预言的时间。”


  “此举,一石二鸟,一举两得。”


  “既不让吴国担上血腥好战之名,又能让越国始终处于屈辱之中。”


  “同时,越王勾践尚存于世,越国大夫们也不能明目张胆再立新君,就算再立,那越国分裂,就近在眼前。”


  “到时候,再竖起勾践这杆大旗,攻伐越国,就是匡扶正义,助越王剿佞。”


  “王上,意下如何?”


  历史上,越王勾践入吴国,为奴仆三载,范蠡同行,而文种则是被留在了越国,替越王勾践治国理政镇守国家。


  三载,和三十载。


  足以,量变引起质变。


  文种能敏锐的察觉到吴国的政局变话,意识到吴王夫差即位后,扶持太宰伯嚭打压伍子胥,而后凭此设下毒计,为勾践谋求一线生机。


  那她为何不能顺势而为,将错就错。


  勾践活一日,就是越国名正言顺的王。


  哪怕战败入吴为奴,那也是越国的王。


  吴王夫差神情复杂“你是吃蛇羹长大的吧?”


  “真毒!”


  荪歌脸黑,爱听不听。


  “那王上当臣没说?”


  夫差一噎“寡人觉得,卿的主意甚妙。”


  “只是,三十年,越王勾践恐会拒绝。”


  “王上,越国此时已经无路可走。”


  “生死存亡之际,勾践麾下已有人生了投降之意,劝说勾践准备厚礼,向您乞求和谈。”


  “甚至还有人进言,若您拒绝和谈,便举国降吴,一生追随。”


  “亡国和三十年入吴为质,越国人知道该怎么选。”


  于是,就这样,在伯嚭还在观望,待价而沽时,吴王夫差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而伯嚭,也再无法达到人生的巅峰。


  一日受伍子胥恩惠,那就一生待在伍子胥之下。


  ……


  “父亲,王上已决定不杀越王勾践。”


  伍子胥愤怒的一拍桌子“糊涂!”


  “王上糊涂!”


  “放虎归山,养虎为患,越国危矣。”


  “不,为父绝不能看着先王的基业毁于一旦。”


  说话间,伍子胥便要气势汹汹的去质问。


  荪歌叹息一声,拉住伍子胥“父亲,您是臣子,他是王上。”


  “臣子可进言,但绝不该以这般气势。”


  “但凡君王心胸不够开阔,那就是在自寻死路。”


  “您稍安勿躁,请听孩儿说完。”


  伍子胥停住脚步,不满的吹胡子瞪眼。


  “父亲,王上对勾践留而不杀,最大的原因是想让天下各国看到的他的仁慈。”


  “他想北上称霸,甚至有野心想要效法前人,行齐桓、晋文之事,做天下的霸主!”


  “他在经营自己和吴国的名声。”


  “先王的仇恨,父亲的劝说,在王上心中都无法与他的野心相媲美。”


  “父亲,再劝也没用。”


  “他已经认定了,越国已不足为患。”


  闻言,伍子胥颓败不已。


  “还得向父亲坦白一件事情,劝说王上最终做出决定的是孩儿。”


  伍子胥:!?(??_??;?


  伍子胥无语至极,这又是哪门子的昏招。


  荪歌生怕伍子胥一个大比兜教她做人,连忙将她跟夫差的对话复述出来。


  伍子胥蠢蠢欲动的手,逐渐归于平静。


  紧紧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我儿通透且智慧。”


  荪歌:就是说,就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她站得高见的多,还有一种可能手握剧本。


  “是父亲教的好。”荪歌一本正经的谦虚道。


  伍子胥摆摆手“我这跟直肠子,没有九曲十八弯。”


  “对了,蔡墨的预言,你又如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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