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今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劝孔修文,这种因为客观条件限制不得不这么做真的就让人很难受啊。
明明道理都懂但就是没条件被逼无奈。
她最后只是问了孔修文还有没有困难:“书院那边知道了吗?夫子们是怎么说呢?” 如果夫子们也没有意见,允许孔修文这么做,等工程完结之后孔修文再重新回到学校努力读书考科举也行啊。
至少除了耽误了时间一切都还有机会。
孔修文一直用来碾地的那只脚顿住,声音压得很低:“夫子说我如果坚持要来做文书也可以,但是如果我连续半年每次月考都垫底的话书院就会劝我退学的。”
他心里也很慌,他也怕自己跟不上进度,万一真的被退学了,那他这辈子就真的完了以后休想再有机会考中举人。
但是他又没有更好的其他选择了。
明明知道选择的这一条路艰难,但是他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孔修文一直不敢直视傅今安的眼睛,就是因为他自己也害怕自己会动摇。
他有些微微颤抖的手就在表明着他内心的害怕。
傅今安都能听出孔修文内心的惶恐不安来,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安慰孔修文道:“既然你已经做出决定了,我尊重你的决定,作为你的同窗好友我会帮你的,我们一起相互学习,不过你又是需要工作又是需要学习的肯定很累,你自己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到时候是真的很累,不知道孔修文能不能坚持得下来。 孔修文没想到傅今安就这样无条件地支持他,还要辅导他功课,原本他还以为自己不思进取,不去好好读书跑出来干活挣钱傅今安会很失望不想再认他这个朋友呢。
因为穷,其实他的内心脆弱敏感又有点自卑。
“傅贤弟!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放心我不怕苦也不怕累!我要争取不要落下太多的功课!”
孔修文眼眶有些微微的红。
有这样共患难的朋友是他的福分。
两人在那里又讨论了一番以后读书的时间规划。
一阵悠扬的琴声从不远处的地方传了过来。
傅今安和孔修文都被吸引住了,停下了说话同时往琴声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老远就看见一座精美的亭子,三面都垂挂着湘妃竹做成的竹帘子,正中间摆放了一张贵妃榻,魏子墨正躺在里边。
旁边的小桌子摆放了各种吃的? 而他的四周围也都是服侍他的人。
在亭子外有美人弹琴也有舞女跳舞。
这货真的是当来这里郊游了。
有琴声又有美人跳舞,不远处干活的人几乎都停下手中的活计频频朝这边看过来。
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干活。
凑热闹是大家的天性。
看美女更是每一个男人的天性。
傅今安只感觉自己的额角一阵突突的。
魏子墨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她过去就叫停:“都给我停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这是在捣乱赶紧给我停下来!别打扰这里工程的兴建!” 那些人都是魏子墨请来的哪里会听傅今安指挥,该弹琴的弹琴,该跳舞的跳舞,没有魏子墨的允许她们是不可能停下的。
傅今安也意识到了这群人只听魏子墨的,她冲进亭子去让魏子墨停下:“康郡王,您快让她们都停下吧,您看看现在全部的人都在看着,哪里还有心思干活!您要是不乐意来工地就可以不来啊。”
来这里搞破坏有意思吗?
魏子墨才不想鸟傅今安呢。
这小矮子喜欢什么不好非要喜欢来修水库和水渠。
连累他也被夏云祁发配过来,他心里对傅今安怨气很大呢,觉得都是傅今安的错,谁让她喜欢这里的。
他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既然不给他去听小曲,他就让弹琴跳舞的姑娘们来这里好了。
他真的是个小机灵鬼啊。
“康郡王!这不是儿戏!你知道这水渠和水库有多重要吗?!你知道这工程对云川县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早一天建成又意味着什么吗?!” 傅今安着急起来连魏子墨都吼。
魏子墨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大吼,他翻身坐起来,恶狠狠地用手指着傅今安:“你敢吼本王!”
孔修文赶紧过来扯傅今安的衣袖:“这是康郡王,傅贤弟,你冷静点,我们让人去提醒那些干活的人们不要停下手里的活就好。”
得罪了康郡王可是有可能掉脑袋的啊。
孔修文都替傅今安摸了一把冷汗,她竟然敢吼康郡王!那可是康郡王啊!母亲是长公主,舅舅是皇帝的康郡王啊。
傅今安急起来可不管魏子墨是什么身份呢。
这里是工地,工人们全凭的是人力来干活,他们运送那么重的石头,万一谁一个分心松了一下手,石头滚动起来是要人命的!
这个真的不能开玩笑。
傅今安不止没被孔修文拉住还更加上前一步像是要跟魏子墨干架一样。
“康郡王!请您命令她们停下,马上离开!” 还是现代好,工地就该围起来,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太危险了。
魏子墨也太拿这个当儿戏了。
凌云上前一步挡在魏子墨面前,眼睛瞪着傅今安,手已经按在他的剑柄上,仿佛傅今安只要敢再上前一步他立马就要拔剑了。
魏子墨输人不输阵,自己站起来扒开凌云居高临下地看着傅今安:“小矮子!谁给你的资格敢命令本王?!你知道本王的母亲是谁吗?你知道本王的舅舅是谁吗?!”
“本王给的,如何!”
夏云祁骑着马而来,临到跟前勒住缰绳跳下马来,把缰绳丢给跟在后边的叶峰手里。
他背着手大跨步进了凉亭,就站在傅今安的身边,重复道:“本王给的资格,可以命令你吗?”
魏子墨嘴角抽动,挤出个谄媚的笑容来:“九表哥。”
又赶紧呵斥那些弹琴跳舞的美人:“还不快滚!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这里是你们这些人能来的地方吗?给本王滚得远远的去!”
那些人慌乱停下跪下行礼仓促离开。 魏子墨这才对夏云祁笑着道:“九表哥,这一切都是误会啊。我本来是来帮忙的,哪成想这些个女人个个都说离不开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死活非要跟着过来,哎,都是我的心太软了。”
这话说的是个人都不可能信,也就只有魏子墨这种脸皮厚的才能说得出口来。
夏云祁斜睨了魏子墨一眼,他立马站直了身体不敢再胡言乱语了,保证道:“九表哥,我知道错了,我深刻检讨我自己!以后再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以后我就寸步不离地跟在小矮子……哦不,是跟在傅今安身边,行吧。”
夏云祁又看了看这个凉亭,魏子墨嘴巴有些扁了:“九表哥,就一座凉亭而已,我也是想要累的时候休息休息,这凉亭建起来也挺费功夫这才没一会就拆了多可惜。”
夏云祁不置可否:“从后天开始你也吃住都在工地这里吧,至于住哪里……”
夏云祁指了指凉亭:“这地方就给你了,你想怎么安排怎么安排。”
“不是吧!九表哥!我吃住都在这里?!”
魏子墨哀嚎。
这可让人怎么活嘛。
这破地方能是人能呆的? 夏云祁不管魏子墨的哀嚎,抬脚离开,这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傅今安有些同情地看向魏子墨。
看看,让你作,治得了你的人来了吧。
魏子墨则是瞪了傅今安好几眼,都是她惹出来的,他单方面宣布跟她势不两立了。
傅今安才不想跟魏子墨幼稚地大眼瞪小眼呢,她抬脚去追夏云祁:“郡王您怎么来了?是来找黎都司的吗?他去那边山脚下测量数据去了,要不要在下给您带路?”
夏云祁猛然间停下了脚步,他不是来找黎修能的,就是有事要离开一趟,走之前突然就很想来跟傅今安说一声。
“哎呦!”傅今安一个刹车不及时整个人撞上了夏云祁背上。
也不知道夏云祁怎么锻炼出来的,背超级硬,傅今安的鼻子被夏云祁的背撞得通红去。
她捂着鼻子直喊痛。
夏云祁转身俯身下来问道:“真的很痛吗?” “当然痛啦。不然你试试把你鼻子撞墙上。”
傅今安痛得眼眶润润的,一抬头就跟夏云祁正好对视。
夏云祁只觉得傅今安的眼睛说不出的好看,比天上的繁星都要亮,眼睫毛又长又密上边还有点润,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擦掉她眼角的湿润:“本王要离开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