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窈没想到一个西北商路的事情连崔瀚都有兴趣,反响会这么大,心中沉甸甸的,感觉这件事情她想的太简单了。
和易珺玥分开,直接去了璟王府,找元锐商议商议。
虽说未婚夫妻婚前不宜见面,但是温窈和元锐经历这么多,那些繁复俗礼都不是太在意,温窈来王府也没有人说什么。
只是这次温窈刚进门,碰到了正要出门的元景州。
元景州肉眼可见的沉了脸,张嘴就训斥她:“你一个待嫁的小姐,尚未成婚,可懂得礼义廉耻?
真的应该派几个教养嬷嬷好好教导,这要是进了门,王府的脸不都被你丢光了。”
温窈本来也不是好脾气的人,火气蹭的冲上头顶,深吸一口气才压下来,行礼道:“见过璟王爷,王爷安好。”
璟王看她还知道礼数,脸色缓和一些,算她懂事儿。
没等他说话,温窈自顾自的站了起来,抬头盯着他的眼睛,道:“璟王爷,恕我无礼了,您也是熟读四书五经,学富五车,张嘴礼数,闭嘴面子的,都以为璟王爷是个正人君子呢。
那么温窈不才,想问问王爷,蓄养外室,生育私生子女,这于礼法合不合?外人看来,是不是很有面子呢?”
元景州脸色大变,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你,你说什么?”
温窈冷淡道:“我只是请教王爷而已,王爷干嘛这么吃惊呢?
温窈觉得吧,人品端正,小节有亏也不算什么的,人无完人,事有从权,我今日来是有要事,并非私下会和,为何在王爷说来,如此不堪入目呢?
我哪里做的不对,王爷好好教导,我会听的,可是张嘴就是训斥羞辱,温窈不敢苟同,也无法尊敬你。
温窈告辞,王爷好好反思自己吧。”
温窈绕过他就要进去,元景州哪里肯放过她,“站住,你把话说清楚了,不准走。”
温窈无辜问道:“什么话?我说的很清楚啊,我来是有重要事情,是找婳婳呢,难不成王爷还要阻止我和婳婳来往吗?
我们是闺中好友,见面说说话也是有违礼法的吗?”
元景州黑着脸,“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您问的是哪一个?您倒是说清楚啊,您不说,我哪儿会知道?毕竟谁也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不是啊!”
元景州咬牙道:“养外室,私生子。”
“哦……”
温窈恍然大悟:“这个啊,我不是说您,您别误会,我家附近的邻居,平时都以为他是好丈夫,好父亲呢,都夸他是正人君子,道德楷模,哪知道有一天外室带着儿女找上门来了,可把人惊掉了一地下巴呢!
可见这人呐,知人知面不知心,您说说这种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有意思吗?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脸教训别人,自身都立不正,这不,报应来得快,老天还是长眼的。”
元景州更加确定温窈知道些什么,眼底露出杀意,温窈吓的后退两步:“璟王爷,你的眼神好吓人呢,吓着我了。”
元景州道:“有些话别乱说,要想好好活着,谨言慎行,记住了吗?”
“呵呵……,不好意思,温窈才疏学浅,还真记不住,不过温窈只知道做人呐,你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可谁要是得寸进尺,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好,你很好,小小年纪胆儿挺肥的。”
元景州恨不得现在就掐死温窈,决不能让她嫁进门来。
温窈:“比起那个养外室的混账东西,温窈这点儿胆子真算不上肥,与其担心别人,不如想想自己吧。
王爷还有什么教诲?我要去和婳婳玩儿了,告辞。”
温窈转身离开,后背都能感觉到元景州阴恻恻的眼神,这次算是把他得罪了。
可是温窈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自己行为不端,总是教训别人,骨子里就看不起自己,既然如此,温窈把他外表的羊皮给撕开了,让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还未走进内宅,元婳出来迎她:“你怎么走了这么久?我等你好久呢,有事儿啊?”
“是有一点儿,不过不大,咱们进去说,元锐什么时候回来?”
元婳道:“晚上才回来,忙的很,俸禄都被罚没了,没钱拿,还得干活儿,我要是他肯定划水了,那么辛苦做什么。”
温窈只觉得好笑:“合着皇上封你的县主白给了吗?我还得了个乡君呢,这不是恩典吗?咱们的封号想要往上提一提,还不得靠着元锐立功吗?
他不都是为了咱们呀。”
元婳一想也是啊,打了宣王都没计较,皇上这次做的挺仁义。
“咱们去喝茶,我派人找小锐回来。”
“好,先去看望王妃吧,奶奶在家吗?“
来家里不去看望长辈,于理不合,温窈肯定要去打个招呼的。
“娘亲在家绣花呢,祖母没有在,去大昭寺上香了,祖父跟着去了。”
要说最挂念韩将军的人是谁,老王妃肯定算一个,老王爷也是一个,不过是骂他更多,人都死了,自己的老妻还是念着他,这老小子阴险的很,一辈子的情敌。
温窈看着璟王妃温柔的笑,心里就满是心疼,这么好的王妃,为何王爷不珍惜呢?
“王妃,我来看您了,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璟王妃拉着她的手,怎么看都喜欢,道:“好多了,你要是嫁进来,我会更好呢,你来的正好,我收拾了一些首饰,正要派人给你送过去呢。”
温窈赶紧推辞:“我库房已经很多了,您还是留给婳婳当嫁妆吧。”
璟王妃嫌弃道:“你看她像是戴那些首饰的人吗?我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她出嫁呢,放心,少不了她的,窈窈你先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看着也喜欢。”
“长辈赐不敢辞,窈窈你就收下吧,我娘亲从小就想要一个乖巧贴心的女儿,结果养我跟养假小子似的,是把你当女儿了,你就满足她打扮女儿的心思吧。”
温窈只好笑纳了,璟王妃又让她喝茶吃点心,问了好些话,直到元锐回来,还舍不得放她离开。
元婳笑着道:“娘亲,该把人还给弟弟了,人家见一面多不容易啊。”
璟王妃嗔怒,“就你怪话多,窈窈脸皮薄,会不好意思的,你们去聊吧,待会儿留下来用膳,我让厨房做你爱吃的菜。”
温窈爽快答应了,璟王妃也是寂寞的,希望儿女陪伴,热热闹闹的吃顿饭。
元婳给他们留下独处的空间,元锐攥着她的手舍不得松开:“窈窈,谢谢你来看我,你怎么知道我想你了?”
温窈:”……”
情话说的越来越顺溜了,张嘴就来呢,
“谁要来看你啊?我是有重要的事儿跟你说,正经点儿。”
正经起来的元锐端正姿态,“好,你说,我听着。”
如果肯松开温窈的手,才能像个正经人呢,
温窈挣脱不开,只好由着他攥着,道:“西北开商路的的事情,你听说没有?”
元锐蹙眉:“听说一些,朝中普遍不是太看好,我还想找机会跟你说,此事不适合掺和,会得罪很多人的。”
温窈道:“为什么?朝中国库空虚,广开商路,增加税收不好吗?动了谁的利益了吗?”
元锐道:“西北一整条线上的武将团体把控多年,如此一来,他们收不到高额的商队保护费了,这里面的水很深的,你是不懂的。”
温窈沉默,她确实不懂。
想做点儿实事儿,真的太难了,温窈有些沮丧:“好吧,幸好没有开始,我放弃。”
元锐安慰她:“我知道你说好意,你比朝中很多人都忧国忧民,想做点儿好事儿,我帮你留意,如果有何事的时机,一定让你做成此事。”
温窈摆摆手:“我又不当官,这事儿成不成的我是不在意的,只是想让温昭能有个立功的机会,让皇上器重。
他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也多照顾他,我担心他会被人陷害。”
元锐义不容辞:“你不说,我也会的,温昭也是我小舅子嘛,他现在只需要教导好皇太孙,就是一大功劳。
哎,朝中很多事情积重难返,不是靠个人的能力就能做到的。”
“我明白。”
正事儿说完了,元锐问她:“我听下人说你在大门口和父亲吵架了?”
温窈深深看他一眼:“元锐,如果你发现你父亲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你会怎么办?”
“那要看这些事情有多不好了,窈窈,我知道你肯定知道些什么,你是担心我才不肯告诉我的,但是我希望你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对。”
温窈心里涨的满满的,元锐比她想的更好,更在乎自己,决定彻底揭开元景州的真面目,他不配元锐和元婳对他的尊敬。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亲眼见一见,亲耳听一听,再做决定吧,我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好。”
元锐直觉,这个真相将会很残酷,但是不管怎样,他都要面对,而不是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