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公款旅游
新田陇一的出现,让力行社完全掌握住了主动。
一个“老虎”已经不够了。
“绍原,你明天就去上海一趟。新田陇一的自白书和悔过书都写了,按照你说的去做,明天把他们三个带到上海去,先交给我们在上海的同志看管,然后在公共租界进行人质交换。”戴笠一大早就把孟绍原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定要把老虎先带回来。”
“明白。”
这大过年的,大家都在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新年,只有自己,居然还要南京上海两头跑。
戴笠把详细的接头方式告诉了他,随即说道:“绍原,还有件私事要你去做。”
“戴先生请吩咐。”
“这其实是件私事,而且还不是我的事。”戴笠沉吟了下:“是孔部长的事,他一直都很看重你。绍原啊,你这个人大概是运气特别好,宋部长欠你一份人情,孔部长也是一样。
好吧,言归正传,本来带个特工回来,不用你亲自去,到正好孔部长有些私人的事需要你去下。”
孔祥熙?
他有什么私人事情需要自己帮忙的?
其实说出来也很简单。
当初所谓的上海滩三大亨最风光的时候,一时风光无两,在上海滩上完全可以呼风唤雨,不可一世。
国民政府准备进行货币改革,三大亨之一的杜月笙找到了孔祥熙,希望得到一些内幕消息从中获利。
孔祥熙也给他了。
但是,即便如此,在这次货币改革中,杜月笙不但没有赚到钱,反而还亏损了几十万,这让杜月笙怎么能够咽的下这口气?
于是,他找到了孔祥熙,要他赔偿这笔钱,孔祥熙当然不肯。
可是在杜月笙的威逼利诱下,孔祥熙还是认了,赔了他几十万。
想想看,孔祥熙,国民政府高官,最高统治者的亲戚,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的这么一个人,居然在面对杜月笙的时候也都无可奈何,破财消灾。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让杜月笙在上海滩的地位再也无人可以撼动。
本来这事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可志得意满的杜月笙犯了一个大忌,在很多场合,他都公开说出此事,突出自己上海滩的位置,告诉大家谁才是这座城市的老大。
这是真正的大忌!
孔祥熙颜面全无。
从此后也算是把杜月笙记恨上了。
随着国民政府对其打压开始,杜月笙的声势也开始不如从前,当他说出“我们就是一只夜壶,想用就用,不想用就嫌臭了”这句话的时候,也该反思下自己做的那些事。
去年开始,他就低调了许多。
他以为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可现在孔祥熙也惦记着这个耻辱呢。
“杜月笙,一个上海滩的大流氓。”戴笠口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过去的确为政府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可是他居功自傲,横行上海,无法无天。他组建的那个恒社,会员发展至五百余人,SH市社会局、新闻界都有人参加,甚至连SH市党部也有人参加!
都说上海有两个市长,一个是国民政府任命的,还有一个就是他杜月笙杜先生。他一个半文盲,居然让别人称呼他为先生?他能够教别人什么?别人能够从他那里学到什么?SH市民又究竟该听哪个市长的话?这简直就是大笑话!”
孟绍原知道,杜月笙又犯了一个大忌。
居然和政府抢起了权。
如果说他和孔祥熙之间还只是私人恩怨,那么这个“恒社”,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了,这又是杜月笙的败笔之一。
“当然了。”戴笠的口气又稍稍缓和了一些:“这个人做事虽然无法无天,但究竟还是曾经帮我们做过点事,卸磨杀驴这样的事,我们是不会做的,但必须要有人去警告他一下。孔部长呢也是这个意思。”
孟绍原心里一片雪亮。
夜壶虽然臭,可还是要用的。
可夜壶要以为家里离开它就不行了,那也就到了敲打敲打它的时候了。
“戴先生,你的意思我大部分都明白了。”孟绍原沉吟着:“就剩下孔部长的意思了,孔部长那笔钱要不要拿回来?”
“钱就算了。”戴笠缓缓说道:“孔部长的意思呢,是要让杜月笙知道,上海,不是他杜月笙的上海,由不得他的性子乱来。你呢,这次孔部长给了你一个特别的权利,是他的全权私人代表,你在上海的一举一动,都是代表的他。”
这话虽然说得七绕八绕的,可中心思想只有一个:
把孔祥熙当初丢掉的面子找回来!
还有,这次自己不但是代表着孔祥熙,也同样代表着国民政府,去给杜月笙这样的上海滩大流氓头子一个警告。
成啊。
孟绍原从来都没有相信过电影电视里,什么大亨们的侠肝义胆。
像杜月笙这样的人,肯定做过好事,但一件好事背后总隐藏着十件见不得光的肮脏勾当。
然后,他的门生弟子们会拼命的炫耀这件好事,尽到最大可能的塑造出杜月笙之流的正面形象。
不过,如果一定要说杜月笙做过一件好事的话,那孟绍原只认可一件事:
起码他没有当汉奸!
要不然,哪怕他是杜月笙,孟绍原也得想办法除掉他!
“这事听着挺难的,但仔细想想也容易。”戴笠一笑:“杜月笙从去年开始也聪明了许多,知道避避风头了。估计也遇不到什么太大阻碍。绍原啊,自从你调进了咱们二处,一直都在东奔西走,大过年的也没过好,这次只当是补偿你,到上海散散心。”
还真是这样的。
就是去对杜月笙恐吓威胁,对整个上海滩的帮派组织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而已。
不过孟绍原考虑的,是能不能尽量把这事做的完美一些。
“带几个兄弟一起去,执行任务的时候顺带着好好的逛逛上海滩,老虎正在送往上海,有几天时间呢。”
戴笠说着拿出了一张支票:“这不是我的钱,是孔部长让我转交你的,当做你们在上海的开销,如果不够了,尽管开口。”
孟绍原也不客气,拿过支票。
好家伙,一万美元。
孔部长出手还真够阔气的。
“刚刚说到老虎。”戴笠的笑容又消失了:“老虎毕竟被关押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他是一个什么情况,谁也不清楚。你接到他后,做一个初步的审查,然后,审查结果第一时间告诉我。”
“明白。”
那么,老虎的命运很大程度上是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了。
这些人也不容易,身份暴露之后,面对的肯定是严刑拷打,能够挺过来的人毕竟在少数。而好不容易被营救出来,只怕回来后他们的命运更加悲惨。
甚至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关押的地方而已。
“成了。”戴笠一挥手:“把手头的工作交接一下,乘最早的火车玩去吧。”
……
公款旅游!
这种好事在力行社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事啊。
田七、项守农、祝燕妮这些老底子肯定是要带上的。
袁忠和已经提前去了上海。
然后,赵昌乐、郭瑞和季双也都带上了。
一万美金呢。
足够几个人花的了。
本来还以为在抗战爆发前,是没机会再去上海的了。
郭瑞和季双两个人要多兴奋有多兴奋,要多期待有多期待。
尤其是季双,那表情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已经在上海了:“哎呀,孟科长,这可真是巧了。马连良马老板就在上海,连唱七天,那是真正的万人空巷啊。”
京剧大师马连良?
这可就是这个时代绝对的大明星啊。
梅兰芳、马连良、姜妙香,哪一个开唱不是一票难求的?
“成,一会告诉老袁一下,我们明天就到上海,让他准备一下,再弄几张马老板的票,咱们也乡下人进城开开眼去。”
孟绍原也是兴致勃勃,自己还从来没正经的听过国粹京剧呢。
“孟科长,要带家伙吗?”田七关心的却是这个。
“带。”孟绍原想都不想:“毕竟,这次要带三个日特过去,还要带个我们的人回来。”
祝燕妮眨了一下大眼睛:“到底是什么样的特务,要我们孟少爷亲自出马带他们去上海啊?”
成长了,自己的这些老部下都成长了。
当初刚被自己选中的时候,祝燕妮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译电员,可这才多少的时候啊,已经能够迅速的独立思考并且发现问题了。
孟绍原现在毫无疑问是戴笠手下的第一王牌,不是特别重大的任务,不会轻易调派他出去。
孟绍原也没有正面回答:“也没什么,戴先生体恤我们这段时候辛苦了,让大家好好的放松一下。”
生怕祝燕妮还继续追问下去:“对了,林璇回来没有?”
“回来了。”
“那叫上林璇一起去。”
孟绍原才说出来,田七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
林璇?
这小丫头才从武汉回来,带回了不少的当地土特产,还特意给自己带了两瓶酒两条烟,说是谢谢他的。
可田七真的是敬而远之。
他时时刻刻都没有忘记过自己的身份。
孟绍原却完全没有注意到田七的表情,反而兴致勃勃:“别到时候被小丫头抓住把柄老抱怨咱们几个人。”
(今天说个奇葩,叫他小H吧。
此人身高1米8,长得一表人才,可惜是个银样镴枪头。他最大的长处就是骗人吹牛。看过蜘蛛写的“我家农场有条龙”的读者,里面有个吹牛大王夏志坚,就是以他为原型的。他说自己曾经是完达山华东区营销总裁,结果后来被人揭穿,其实在完达山无锡一个销售点里做过几天。
他老子老H,也和儿子一样,号称自己是市政府的,其实只是曾经被市政府借去做了几天事。我还有一个朋友,老J,开了一家小酒吧,结果H父子俩,呼朋唤友,喝酒签单,死不付钱,生生的把老J的酒吧喝垮了。老J也是个好人,到今天都没问他们父子俩逼过债。
有一天,H父子俩请我到他家吃饭,顺便要给我介绍几个朋友,说个个都是大老板。酒过三巡,有个家伙,一开口就是自己做的是上百亿的生意,河南有个煤矿,准备投资150亿。说市政府还问他借了45亿。你妈的,吹起来没谱了。最后说了,资金项目上目前有些缺口,让我帮他找几千万投资来。哥,你从什么地方看出,蜘蛛能够拉来几千万的投资?去掉一个万,几千块我都得问媳妇要啊。
这还没完,这家伙死乞白赖的问我要了手机号,第二天下午,一个电话打来,口气很横,因为我妹妹妹夫都在银行里,所以他让我帮他贷款几百万,至少要50万。你丫的,银行我家开的?
第三天,继续一个电话,口气依旧很横,说他在陪一个大领导吃饭,钱忘记带了,让我给他送一千块钱去。我靠,我凭什么啊,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只能默默的把他拉黑。
H父子身边很多这样的人。
我认识了小H十五年,吃的喝的全部都是我的,没钱用了我给他,请人吃宵夜结不出账我晚上12点跑去帮他结账。不为别的,因为他母亲把我当另一个儿子。顺带说一下,他母亲很早就和老H离婚了,一个人拉扯姐弟俩长大,是个很好很好的老人,一件我,总喜欢叫我“小孩”。
最后,我被他给咬了一口,而且是狠狠的一口,从身体疼到心里。这已经是十五年被他害的无数次中的一次了,但那次彻底的伤心了,前年的时候彻底绝交。
现在想想,我也是个傻X。
为什么忽然想到些这些,因为昨天和老J见面喝酒,知道他这两年来,到处借钱,网上贷款,被人四处逼债,潦倒落魄,可是,他身边没有一个朋友了。
听到这里,我的心很……开心。
知道你过的那么不好,我就放心了,人在做天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