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临近傍晚,我们又在丘山阁喝了一会茶。
自从有了鬼医刀之后,我很少用到符箓。可是这次非同以往,一来我自己的修为用不上,二来无论是王春兰还是张斌手下的降头师,都不是善类,何况那楼里还有四个压魂的小鬼,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画了不少的符箓,毕竟这些符箓对付小喽喽还是有效的
老史一直没回来,打电话又不通,也不知道他那边什么情况,这就让我们本来不多的人手捉襟见肘。上次赶走奥修,是虚虚实实吓退的,如果这次真发生冲突,我们这边缺少一个可以和他打对手戏的高手
猴子送来了一份点心,岳敖一边大口吞着一块奶油蛋糕一边朝我道:“罗兄弟,不行就让我试试吧虽说我不是什么高手,但是还是有些修为底子的。”
我虽然没见过岳敖和人打斗过,但是那天见他轻松收了玉中的亡魂,这说明他至少比老史和阿雅有经验,如果他出手,再有苍颜协助,或许对奥修有一半胜算。
只是,张斌脖子上不过带着一块佛牌就能让岳敖的玉甲症复发,万一奥修能识破岳敖的病症,使出些下作手段怎么办那岂不会连累了岳敖
“不行你不能去”我摇头拒绝道。
猴子在一旁如释重负道:“少爷,你就别逞能了,就听罗先生的吧”
岳敖白了猴子一眼道:“你这狡猾的猴子,就不能想想别的法子吗罗兄弟是客,我作为地主之谊,让他自己去冒险实在不行,我可以多带几块温玉,用玉灵暖着我,能多挺一会是一会,大不了病情发作了就跑出来。”
猴子嘟囔道:“就你能想办法,那得带多少温玉啊”
温玉是昆仑玉的一个玉种,晶莹如水,握之温暖,故而得名。古人说女子软香温玉,就是从此玉得名不过,这种玉,都藏在寻常玉脉中,个头较小,都是豆粒弹丸大小,要想维持岳敖的体温,就得需要很大数量的温玉,这几乎是不可能行的
尽管岳敖再三坚持,我还是拒绝了。
晚上大约九点多钟,老史还没回来我决定不等了,这就带着薛伯阳去见王春兰。
将车停在路边,掏出一根烟,慢慢抽着,与此同时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建筑工地一如往日般漆黑,珠宝城那边也已经熄了灯。附近一个人影都没有,大街上只有珠宝城开业的宣传单在随风飞着
张斌竟然毫无动作,这可能吗按理来说,他今晚上不该防着我吗还是说他觉得薛伯阳已死,全无证据无所畏惧了
一根烟抽完,熄灭烟蒂,又看了看时间,亥时过半,时间刚刚好,这会还不到子时,若是能把王春兰引出来,她的戾气会小很多顾不上太多了,事不宜迟
打开后备箱,将薛伯阳从车里拎了出来,这老东西被捆着上身、塞着嘴巴,唔唔直叫。故意负隅顽抗,两腿一瘫坐在地上,死活不肯进工地
“老薛头真不去”我笑着问道。
“唔唔”薛伯阳怒瞪眼睛,一副死活不从的架势
我信手摸出一根银针,朝其肘关节的麻筋儿就是一针,这老东西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全身酥麻难忍,扭肩摇跨,就好像身上有虱子再爬是的,一瞬间脸上就冒出了一层汗水
“去吗去我就帮你拔了,不去,还有几针,我一定让你痒痒死”我仍旧淡淡笑着。
薛伯阳全身烂颤,忙不迭点着头,滑稽极了
“我还真当你是硬汉呢,原来这么惜命,一个麻筋儿就受不了啊”阿雅冷笑道。
揭开一张铁皮护栏,我们依旧从西南方向进了建筑物。
我带着薛伯阳走在前面,三个姑娘跟在后面。
下了地下一层,空气顿时冷了下来。
此时再也不用担心薛伯阳大喊大叫逃走了,我让阿雅将捆绑的绳子和塞着嘴巴的物体拿掉,薛伯阳竟然直接趴在了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老薛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还是想一想,一会进了王春兰该说点啥”我一边束了三炷香一边说道。
“她会杀了我的,一定会杀了我的,求你们了,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可我不想死,别让她杀了我”薛伯阳老泪纵横,可是我总感觉,这人的眼泪都泛着虚情假意的味道。
香火点着,我又烧了几张黄表纸,一边烧着,一边轻喊着王春兰的名字
可能是上次交过手,知道了我的厉害,尤其是被我用舌尖血击中了,王春兰迟迟没有出现
思来想去,我扭头对薛伯阳道:“老薛头,多少年没唱苏剧了来一曲满庭芳”
薛伯阳缩成一团,躲到墙角,使劲摇晃着脑袋道:“不唱,我不唱,我打死也不唱”
苍颜怒喝道:“薛伯阳,你不是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吗听说这满庭芳可是你和王春兰生前最喜欢的曲目,你就让我们几个也听听当年的第一小生怎么样”
“不唱我不唱,我不会唱什么满庭芳,你们这些疯子,你们是在逼我死”薛伯阳哭哭啼啼哀嚎着
我看着崔旗道:“小崔同志,你会唱满庭芳吗这到底是讲的是设么事啊”
崔旗点点头道:“我学过,但是从没舞台上唱过。满庭芳讲的是宋末一对患难夫妻的故事,妻子不畏强暴,用智慧让丈夫脱身,自己身陷辽国元帅之手。后来传来夫君死讯,为了保住贞洁,妻子祭奠完夫君后在壁上题满庭芳词一首,跳水自尽。而九死一生归来的丈夫得知妻子死讯后,也效仿妻子自沉赴死。”
原来这是一个有关爱情的曲目,我说那日王春兰为什么唱的如此凄婉呢
苍颜冷眼看了薛伯阳一眼道:“老薛头,你做了那么多的孽,就没想过随王春兰赴死”
薛伯阳小声结结巴巴道:“春兰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我没想逼死她,是时代逼的,要怪就怪那个时代”
“啐”我吐了一口唾沫,朝崔旗道:“你来唱一段,就唱其妻子祭奠亡夫准备赴死的那一段”
崔旗点点头,清了清嗓,一开腔,清脆悦耳,愁绪马上萦绕每个人的心头
崔旗虽然没有王春兰那日所唱那般愁苦,但是嗓音清丽,其竟然把每句唱词听见去了
唱着唱着,不经意间,忽然三弦儿、琵琶开始咿咿呀呀伴奏起来。
薛伯阳吓得瞪着眼四处观察着,崔旗也有点紧张,欲要停下来
我摇头示意她继续唱,同时朝着虚无的空气道:“王春兰,听听这孩子唱的怎么样您给指点指点还有,薛伯阳被我带来了,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阴风浮动,刚才烧掉的黄表纸灰呼的一下飞了起来,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手电光里慢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