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405. 竹筒倒豆
吉冈重重地叹了口气:“那你告诉我,你还知道哪些情况?”
范耀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赶紧把他所知晓的事情一一爆料:“南京站站长朱鸣远原先是前线部队的一名团长,后来才从事谍报工作,曾是济南站的副站长,我以前也一直跟着他,大概七八个月前,原南京站被皇军一锅端了之后,局座就任命朱鸣远为南京站的新站长,他以前的一些老部下就跟着他一起来南京了,这些人都对朱鸣远很忠心,我们这个南京站其实成立至今也不过三四个月而已,朱鸣远想要做出一番成绩,让局座对我们新南京站刮目相看,以免重蹈他的前任吴敬磊的覆辙……”
范耀东对朱鸣远情况的介绍,吉冈也没听出多少新意来,至于吴敬磊的南京站被覆灭他当然是最清楚的,因为就是他一手摧毁了南京站,警察抓捕了苏其昌之后,就直接交到了宪兵队的手里,是他逼其反水,出卖了南京站,之后是他带着宪兵队将南京站一网打尽,除了站长吴敬磊生死不明之外,所有前南京站的军统分子都被抓捕归案,三个月之后,当时兼任宪兵队队长的石川下令将这些军统分子全都处决。
而苏其昌因为害怕军统的家规,怕被清除掉,恳请他保护自己的安全,后来吉冈就把苏其昌安排在南京绥靖司令部的侦查科长佟博涵那儿,当了个文职官员,不过最近听说这个苏其昌已经被军统分子铲除了,他听后颇感意外,没想到那些军统分子真的是无孔不入,居然查实了苏其昌就是出卖南京站的叛徒,并且就住在南京绥靖司令部的军营内,随之将他秘密铲除。
佟博涵怀疑此案是出自那个生死不明的吴敬磊之手,所以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吴敬磊的通缉令,只可惜直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而吉冈觉得佟博涵的侦破方向可能有误,那个吴敬磊或许早就被淹死了,怎么可能死而复生,现在又成了杀害苏其昌的主谋呢?而那个画像中的高个子倒是极有可能是杀害苏其昌的凶手,那个高个子应该就是军统锄奸队的成员,只是这个高个子是如何查明苏其昌就是出卖南京站的罪魁祸首,又是如何查实他现在的居住之地,如何知晓他的行踪,并诱骗他去了雨花台的乱坟岗,这些至今都是一个谜。
而随着吴敬磊的南京站被毁之后,没过多久军统方面又成立了新的南京站,那些军统分子又开始活跃起来了,这些抗日分子始终是他们的心头大患,所以必须除之而后快。
“你还是先谈一谈最近伱们南京站的活动吧!”吉冈打断范耀东的讲述。
范耀东回顾了一下最近他的一些活动,然后回答道:“对了,中佐先生,我这次奉命去镇江,扬州和无锡三站送电台,其实这些电台都是从上海运过来的。”
“哦,你是说,上海站将这些电台分发给你们,然后你们再分发给下面的小站点,是吗?”
范耀东点点头:“是的,不过这件事有些曲折。”
“怎么回事?”
“当初上海站站长赵锦文通知朱鸣远,让他派人前往上海提货,特地告诉朱鸣远,上海站决定走水路运送,所以让他找一些会驾船,水性好的队员前去提货,朱鸣远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和周锋,苏连俊,戚小羽四个人,当时我们和杭州站的同事到了上海十六铺码头之后不久,上海站的行动队副队长董文浩和队员阿坚就把我们几个安排在一条大木船里,过了没多久,上海站的行动队队长齐恒和另一个人,这个人叫什么我一时不记得了,他们俩把货运到了十六铺码头,他们一共准备了两只大密封箱,一只是给杭州站的,另一只是给我们南京站的,里面装了十部电台,二十套监听设备和一些电子元器件。他们告诉我们说,如果途中遇到日本巡逻艇搜查时,就把这密封箱扔下水,这样可以逃过你们的搜查。”
吉冈觉得这个躲避巡逻艇搜查的方法倒是挺新颖的,不禁颔首一笑:“嗯,这主意倒是不错,上海站真是财大气粗,一下子分给了你们这么多物资。”
“我估计他们自己留存的更多。”
“上海站怎么一下子有这么多电讯物质?”吉冈惊讶地问道。
“我听朱鸣远说,是上海站从重庆运过来的。当然赵锦文分给我们的这些物资也不是都归我们这两个大站的,赵锦文让我们把这些物资分发到各自的下属小站点,所以后来朱鸣远就让我把这些电讯物资分发给镇江,扬州和无锡这些小站。”
吉冈听后,微微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当初上海站给我们南京和杭州方面的来人提供了两条木船,一条名叫顺风号,另一条名叫顺水号,不过在我们驾驶顺水号回南京的途中,发生了一些令我至今都没想明白的情况。”
“发生了什么情况?”吉冈睁大眼睛,好奇地望着范耀东。
“当我们的船行至常熟附近的水域时,我们遇到了皇军的水上巡逻艇,我们当时都很紧张害怕,就把密封箱扔下了水,但还是被皇军看出了端倪,皇军把与密封箱相连的绳索从水里拉了起来,可却发现密封箱变成了鱼篓,等皇军走后,我派队员下水打捞,却再也找不到那只密封箱了。”
“哦,这倒是很诡异。”吉冈听后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这肯定是被人调包了,可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被谁调包了,劫走了我们这批物资,有可能是苏区的共党,也有可能是江匪,我见这么多重要的物资不见了,很不甘心,所以就又返回了上海,因为我跟他们的行动队副队长董文浩约好,五天后把顺水号木船还给他们上海站,所以我想到时候向他们提出再补发一些物资给我们南京站的要求,五天之后,我见到了董文浩,把情况告诉了他,董文浩让我在船上等消息,他回去跟他们的站长赵锦文商量了一下,后来他回复我说,他们可以再补发给我四部电台,六套监听设备和六箱电子元器件。他们又打造了一只密封箱,并且这次由董文浩亲自陪同我把这批物资运往南京。这就是这批电台到我们手里的始末。”
记录员将范耀东所说的内容一一记录下来。
“那这期间还有什么其他情况发生吗?”吉冈还想知道更多的细节。
范耀东努力回忆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中佐先生,我还记起一件事。”
“什么事?”吉冈一听,眼皮一抬。
“我记得当初那批物资失踪之后,我返回上海,给朱鸣远打电话,告诉他情况,朱鸣远就打电话给上海站的赵锦文,询问情况,可是电话一直打不通,后来朱鸣远就直接跟局座联系,局座告诉他上海站正被特高课追捕,他们已经保持静默了,他也不知道赵锦文的下落,但尽管上海站遭到了特高课的追捕,但他们依旧在从容不迫地分发这些物资,并没有像局座所说的完全静默。”
“那你有没有打听到上海站转移去了哪里?”吉冈身子往前一倾,饶有兴致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