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404. 频频扑空
阿锋见范耀东被押解回来了,朝他啐了一口,用尽气力骂道:“亏你还是我们的副队长,我们这些人一直范哥长,范哥短,跟随着你,我们这么尊重你,可伱哪有一点军统骨干应有的骨气,你这个软蛋,软骨头,我都为你感到臊得慌,你居然厚颜无耻,带着日本人去抓捕我们自己人,站长哪点对不起你了?我们这些兄弟们哪个对不住你了,你居然要把他们置于死地,我真恨不得亲手掐死你。”
阿锋对着范耀东破口大骂,范耀东理屈词穷,无言以对,他蜷缩在角落里,听凭阿锋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却不敢回嘴,也不敢直视阿锋,他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十恶不赦的罪行,他不配当阿锋他们的范哥,不求得到南京站同仁们的宽恕,自从他向吉冈说出第一个名字起,他就知道他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自己加入军统也已经近三年了,也算得上是有点资历的老队员了,也受到朱鸣远的器重,但如今他已经与过去的自己彻底决裂了,他的人生已经被彻底颠覆了,从此之后,他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叛徒走狗。
“你怎么不说话,你心虚了,是吧,像你这样的不长骨头的软体动物在日本人的眼里也只不过是块被用过就扔的破抹布,你以为自己会有什么好的结局吗?等待你的只有鄙视,只有唾骂,只有死路一条,人人得而诛之,你等着,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你以后就会像跪在岳飞庙前的秦桧那样,被后人唾弃,被后人鄙视。”
“够了,阿锋,你骂够了没有?”范耀东突然吼了起来:“我管不了以后,我只能顾着眼前,眼前这关我过不了,还谈什么以后,人死后,还管别人怎么看你,管他是褒是贬?”
“这就是你心甘情愿当叛徒的理由?如此心安理得吗?”
“我知道我骨头没你硬,可你的骨头再硬,硬得过那些刑具吗?你难道真的想被那些心狠手辣的日本人折磨得奄奄一息,或是一命呜呼,然后被抛尸到乱坟岗里去吗?我可不想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冤死在这里,或是手残腿废,生不如死,要么死在荒郊野外,要么在牢里过一辈子,要么一个人孤苦无依地了却残生,我们都还年轻,都还有大把大把的好日子在等着我们,我还没娶妻,还没生子,还没过上我想要的生活,我不想死,不想被那些日本人当作一只蝼蚁,被活活地碾死。我现在真是他妈的后悔,后悔加入什么抗日组织,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天天担惊受怕的日子我过够了,稍有不慎,不是牢狱之灾,就是血光之灾,误了自己的卿卿性命。”
“所以你就可以昧着良心,出卖与你朝夕相处的兄弟?甘心向日本人屈膝投降,当一个不忠不义,没脸没皮的叛徒走狗?没想到你这么贪生怕死,你瞧你现在,你哪有一点男人的样?男子汉大丈夫,头掉了碗大的疤,瞧你副这熊样,我告诉你,我就是进了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软骨头,胆小鬼,可怜虫,我呸!”阿锋鄙夷地望着范耀东,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范耀东蜷缩在角落里,把头埋在臂弯里,嘤嘤地哭泣着。
警察局按照吉冈的吩咐,天亮之后便组织人手,根据范耀东所提供的地址,前去抓捕,但很遗憾,除了那几个本地军统分子的家属以外,并没有发现那些军统分子的踪影,警察怕没法向吉冈交代,便将这些军统分子的家属全都带到了宪兵队。
吉冈一听,这些本地的军统分子并没有像范耀东所估计的那样,每人领着几个同伴回各自的家,分散隐蔽起来。
过了没多久,警察局又打电话来,告诉吉冈,他们连夜搜查了全市的各个旅馆,酒店,但均未发现有可疑人员入住其间。
这些南京站的军统分子突然之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这让吉冈很是不解,也很是恼恨,便将这些军统分子的家属全部收监。
吉冈憋着一口气,他决定再次提审范耀东。
“范耀东,你提供的这些情报到底是真还是假?为什么我们接连扑空,不仅晓月茶楼里人去楼空,就连你所提供的那些本地军统分子的家,我们也去搜查过了,也没有发现他们,那两条停靠在浦口码头上的乌篷船里也没有他们的踪影,这些人到底是去了哪里了?”吉冈的双目喷射着怒火。
“中佐先生,我说的都是实话,朱鸣远在南京除了晓月茶楼这个据点之外,也就是那两条乌篷船了,他并没有购置其他的安全屋,当初就是因为资金紧缺,所以我们所有人都集中在晓月茶楼里,我也不清楚他会把这些队员转移到何处去!”范耀东连忙向吉冈解释。
“那你知不知道那些外地小站点的具体地址?”吉冈怀疑朱鸣远将他的队员转移去了外地的小站点。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们南京站下属的小站点有不少,但除了站长朱鸣远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些站点的具体地址,这次朱鸣远让我去镇江,扬州和无锡三地去送电台,事先也没告诉我三地站点的具体地址,只是让我在金山寺,瘦西湖和太湖码头跟他们的人见面,用暗语进行交接,至于其他的小站点在哪儿我也不清楚。”范耀东苦着脸望着吉冈。
“现在镇江站已经被我们破获了,那就剩下扬州站和无锡站了。你把这两个站点的地址告诉我。”
范耀东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为什么会被抓,原来是镇江站出事了,他们肯定是供出了他的行踪,所以日本宪兵队的便衣和警察会在南京火车站守株待兔,等着他自投罗网。
“中佐阁下,扬州站我不知道具体地址,我跟他们的人是在瘦西湖见面交接的,而无锡站因为他们的主要报务员生病了,所以无锡站站长把我们接去他们的站点,让我们对其他两名报务员进行培训。”范耀东只知道无锡站的具体站点地址。
“那你就把无锡站的具体地址告诉我。”吉冈虽有些失望,但好歹还知道一处军统站点的具体地址。
范耀东没有丝毫犹豫,将无锡站这个据点的具体地址告诉了吉冈。
于是吉冈马上打电话给无锡的宪兵队,告诉他们军统无锡站的具体地址,让他们赶紧进行抓捕。
幸亏当初朱鸣远接到凌云鹏的电话之后,立即与扬州站和无锡站进行了联络,让他们密切注意日军动向,及时撤离,所以无锡的宪兵队也都扑了个空。
当吉冈接到了无锡宪兵队打来的电话,告知他,他们按照所提供的地址前去进行抓捕,但却是空手而归,一无所获。
吉冈听后,颓然地挂了电话,冲范耀东吼道:“真是见鬼了,为什么你所提供的所有地址都会让我们的人频频扑空,为什么会这样?你到底有没有说实话,还是在故意戏弄皇军?”
范耀东见吉冈目露凶光,吓得瑟瑟发抖:“中佐先生,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些地址也全都是真的,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会踪影全无,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话,不敢撒谎,不敢欺骗皇军,请你相信我。”
范耀东边说,边扑通一声,跪在吉冈面前,举起右手发誓。
吉冈见范耀东一副涕泗横流的模样,知道他说的应该是实话,可为什么那些军统分子都会无影无踪的呢,问题可能不是出在范耀东这儿,而是有人事先知道了范耀东被捕了,为了预防万一,他们事先进行了转移,所以他们才会频频扑空。但那个人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