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伯洛戈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一直以来他都是个极为自律的人,无论是工作日还是休息日,都准时起床,生物严苛的就像精密运转的机械。
拉开窗帘,温暖的光芒填满房间,带来许久未见的温暖感,洒在身上带来阵阵暖意。
自风源高地的糟糕假期已经过了半个月,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还仿佛发生在昨天,伯洛戈简单地怀念了一下,踩着拖鞋,洗脸刷牙。
回来的第三天,帕尔默就在边陲疗养院的紧急治疗下出院了,然后他就倒在客厅的沙发上,不断地发出悲鸣,怀念着自己的老家。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思乡之情。
伯洛戈能理解帕尔默,但能理解一小部分。
风源高地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可对目前的伯洛戈而言,他并不愿意长久地居住在那,那是片美好的土地,什么都美好极了,但那里终究不属于伯洛戈。
伯洛戈所有的生活痕迹都留在了誓言城·欧泊斯,这座怪异扭曲、至今仍不断疯狂扩张的城市,才是他的归宿。
晨光中,伯洛戈用力地伸展着身体,肌肉放松拉伸,具备十足的力量感,然后他换上衣服,下楼沿着街道晨跑。
伯洛戈算得上是这座城市内第一批苏醒的人,街头空荡荡的,并没有多少人影,在伯洛戈结束跑步后,这座城市才慢慢地复苏了起来。
返回公寓,伯洛戈打开冰箱,取出食材,在厨房里做起了早餐,他吃的很简单,面包与果酱,再煎几个鸡蛋与香肠,并为自己倒上一杯冰镇的果汁。
端起盘子,将早餐摆放在沙发前的矮桌上,伯洛戈顺势打开收音机,短暂的电流声后,时间精准地衔接在了一起,熟悉的声音响起。
“各位听众好!我是杜德尔,您一天两播的忠实朋友,欢迎收听本栏目!”
聆听到杜德尔声音的那一瞬间,伯洛戈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从起床到现在,一切精密地按照时间表进行,所有的事情都被自己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这短暂的时间里,伯洛戈仿佛是万物的主人,支配着它们的运行。
伯洛戈闭上了眼,靠在沙发上,这感觉太棒了,棒到他一想到精密的事程接下来将被打破,他便感到有些难过。
杜德尔的开场叙旧结束了,接下来是音乐环境,在第一首歌响起时,伯洛戈调大了音量,跟着电台哼着歌,走到帕尔默的房门前,用力地敲了几下,不久后门后响起苏醒的声音。
帕尔默睁开了眼,眼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自和沃西琳说了那些话后,他就像解开了一部分的心结,这段时间以来,都没怎么过度饮酒。
也可能因为最近瑟雷不在家。
帕尔默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不死者俱乐部,准备对瑟雷问个究竟,但薇儿表示,几人前脚离开,瑟雷也跟着出门了,至今也没有回来。
暴躁的乐曲从门外传来,吵得帕尔默一阵头疼,他一直觉得杜德尔的晨间电台收听率低,是和他的选曲风格有关。
帕尔默觉得正常人这温暖和煦的清晨,应该听一些柔和的曲乐,来舒缓心情,而不是搞一些重金属摇滚,仿佛出门不是去上班,而是去打仗。
不过也是,伯洛戈算不上什么正常人,他们的工作也和打仗没太多的区别。
帕尔默翻了个身子,被子捂过脑袋,和伯洛戈那精密到分钟的作息不同,帕尔默是个随性的人,困了睡、自然醒。
他还想在睡会,但门外逐渐加大的音量就像重锤一样砸着他的房门,帕尔默甩开被子,迷茫地看着天花板。
帕尔默用力地打起了哈气,声音加重,如同启动的拖拉机,嘎达嘎达的声响后,帕尔默彻底苏醒了过来,猛地坐起。
“早上好。”
帕尔默一边和伯洛戈打招呼一边挠着肚皮,然后和伯洛戈并肩坐在一起,吃起了早餐。
帕尔默叉起香肠,塞满了一嘴,“今天有什么事程吗?”
“一如既往,在辖区内巡逻,”伯洛戈说,“除此之外……部长召见我。”
“部长?”
“嗯,耐萨尼尔部长。”
帕尔默有些意外,没想到伯洛戈会被那个神秘的家伙召见。
伯洛戈说,“一些关于工作上的事。”
听到工作,帕尔默完全没了兴趣,继续叉起食物,不断地往嘴里塞。
帕尔默提议道,“说来,伯洛戈,你能做点别的早餐吗?”
伯洛戈问,“吃腻了?”
“有点。”
伯洛戈否决了帕尔默的提议,“不事生产的人,没资格提要求。”
要不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吃独食有些不好,伯洛戈本不准备给帕尔默这只懒狗带份的。
结束进餐,餐具堆在水槽里,帕尔默再什么也不做,但他至少会洗个碗。
洗碗的质量根据帕尔默的精神状态来定,当这家伙睡的脑子浑浊时,伯洛戈还需要自己再洗第二遍。
如果不是两人搭档的关系,从合租室友的角度来看,帕尔默无疑是妥妥的负资产。
“没关系的,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伯洛戈经常以这种方式安慰着自己。
整理好衣装,伯洛戈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的模样,帕尔默拿起车钥匙,钥匙环套在指尖,转个没完。
推开门,对伯洛戈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车辆驶出停车场,朝着秩序局前进,两人在车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伯洛戈问,“丘奇那边你问出个所以然了吗?”
对于丘奇的怀疑,事后帕尔默也和自己提过,因事情的优先程度不高,伯洛戈也就没怎么在意。
“没有,”帕尔默摇摇头,“和我这种聊聊天,能把自己人生经历全部说出来的货色不同,丘奇的嘴很严。”
“他不想说的事,即便是强求,也问不出答案的……要知道,他可是一位铁哨,严刑拷打对他可不管用。”
承受敌人的拷问,以保护好关键的情报,这是每一位铁哨的必修课。
“啊?你也曾是铁哨,但我怎么完全看不出来啊?”
伯洛戈怀疑道,他还记得与帕尔默的第一次见面,这家伙的嘴可不硬,为了保命,对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这不一样好吧,我只是比较圆滑,反正都是错误的情报,对方既能得到他需要,我又不用承受皮肉之苦,岂不是两全其美?”
伯洛戈斜视了一眼帕尔默,眼中尽是鄙夷。
“但怎么说呢……大概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自己的心理问题。”
帕尔默抬起一只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打着比方。
“说不定丘奇也有他自己的烦恼,但他不愿意和我们说,这种事我觉得不能过于强求,或许哪天他就看开了,愿意和我们聊聊了呢。”
“但愿如此。”
伯洛戈回忆着关于丘奇的事,他一直是个记忆力很好的人,但回忆起丘奇时,所有的记忆都覆盖上了一层模糊的质感。
如果不是帕尔默的提及,平常伯洛戈根本不会想起这个人,仿佛他就像不存在一样。
帕尔默猛按喇叭,打断了伯洛戈的思考,他摇下车窗,探出头,对着前车大吼大叫。
和伯洛戈待久了,帕尔默也有点怒路症的征兆了。
伯洛戈劝阻道,“安静点。”
帕尔默非常讨厌早上的拥挤路段,“合计开车的不是你啊!”
“我也想开,但我没驾照啊。”
伯洛戈双手一摊,表示不关我事,“你也不想被扣车吧?”
“你就没想过去考一个驾照吗?对你而言不算困难吧?”
帕尔默不明白,伯洛戈的车技一流,简直是公路蛮牛,但除非必要,他永远都是坐在副驾驶。
伯洛戈摇摇头,对帕尔默解释道,“你需要这样想,帕尔默,如果我连开车的职能都担任了,你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吗?”
说完这句话,伯洛戈表情用力了起来,就差把“除了开车你已经完全没用了”写在脸上。
帕尔默表情瞬间垮了下来,目视着前方,车内的寂静持续了好一阵。
“晚上打桌游,来吗?”
“在哪?”
“不死者俱乐部。”
伯洛戈回忆了一下最近的事程,除了与耐萨尼尔的谈话外,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生活就是这样,并不是每天都是打打杀杀,更多的时候,则像现在这样,在拥挤的马路上互相聊着丝毫没有营养的话,以此消磨着时间。
“好。”
伯洛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