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帕尔默苏醒时,距离那一夜已过了两天,战斗的余音在耳旁徘徊了些许,帕尔默被柔软温暖的床铺拉回了现实。
还不等帕尔默享受这份舒适,身体上传来了阵阵异感,针扎的痛意蔓延全身,帕尔默忍受不住地挪动着身体,试着减缓痛楚的影响。
帕尔默已经不是第一次伤成这样了,久而久之,帕尔默已经开始习惯这一情况了,缓解痛意后,按照之前自己养成的流程,首先观察一下四周,确认自己在哪。
如果帕尔默没看错的话,他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晨风之垒内的房间里,只熟悉的房间现在有了些许的改动,一些医疗器械停在一边,还有些承载着药物的铁盘,就放在不远处。
帕尔默试着移动身体,却发现自己像贵重的快递一样,被白色的绷带五花大绑着。
右手和左脚上打着一层石膏,视线的余光注意到,石膏上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帕尔默努力抬起右手,只见石膏的表面上,有着一行潦草的笔迹,上面写道。
“来自父亲的关爱。”
落款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心形,以及伏恩的签名。
真该死啊……
帕尔默血压瞬间上来了,一旁的心率仪滴滴作响,帕尔默挣扎地想要爬起来,病床晃晃悠悠,门外的医护人员察觉到了室内的异响,纷纷冲了进来。
还不等帕尔默解释什么,这些人便熟练地为帕尔默注射各种药物,一瞬间缠绕全身的痛楚消失了,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帕尔默的意识。
“真不愧是克莱克斯家的继承人啊!”
“手刃叛徒!”
“为了家族的荣誉,哪怕是面对守垒者,也敢于出手,他真的……”
这些医护人员对帕尔默指指点点,帕尔默伸出手指,嘴巴微张,他准备说些脏话,可一个音节都还没吐出来,就再次昏睡了过去。
帕尔默这一觉睡到了晚上,经过如此长期的饱和睡眠,帕尔默的精神状态十分良好。
这次帕尔默没有做出什么剧烈的反应,反而思考起了现状。
很显然,夜族进攻事件已结束了,现在是熟悉的养伤环节,可能是自己的恩赐在作祟,帕尔默每次经历重大事件后,都会从险象环生的战场里生还……然后在医院里躺上几个星期。
“我是幸运的,我的幸运的……”
帕尔默自言自语,对着自己施加着心理暗示,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相信,自己是个倒霉鬼的事实。
其实从实际上来讲,帕尔默在这次事件中的表现,还是极为幸运的。
用医生们的话说,因拉尔夫受到誓约的限制,无法直接击杀帕尔默,但这不代表拉尔夫无法间接杀死帕尔默。
再严密的誓约也有着可以僭越的漏洞,拉尔夫显然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些,在他的杀伐下,帕尔默身负重伤,身上遍布着狰狞的伤口,只需要一段时间,帕尔默就会因大出血而死。
医生们费力将帕尔默从废墟里扣出来,一路上用各种炼金药剂为他续命,将帕尔默送上手术台后,医生们才发现一个问题,帕尔默只是看起来比较惨而已,实际上这家伙活的好好的。
秘能·风源。
在这炼金矩阵技术爆发的时代,这一秘能只是克莱克斯家的一阶段秘能体现,但在拉尔夫所处的年代,这秘能·风源是克莱克斯家经过多年的研发,才创造的炼金矩阵。
拉尔夫即便拥有着守垒者的力量,但他仍受限于时代、受限于秘能·风源。
秘能·风源的以太转化效率并不高,统驭的指令也较为模糊,无法进行更为精确的操作。
为此拉尔夫那致命的风刃,就像挥舞而出的乱刀,看似凶恶、杀气十足,实则刀刀避开了要害。
就连主治医师在发现这一点后,也不禁感叹帕尔默走了狗屎运,但凡有一枚风刃劈歪了位置,导致帕尔默大出血、间接性死亡,那么克莱克斯家就可以考虑新立一位继承人。
“该死的……我怎么总感觉这一切不太对劲啊……”
情绪稳定下来后,帕尔默开始复盘。
丘奇隐藏在暗处的致命一枪,被掉包的誓约文书,还有突然降临的伏恩,哪怕是帕尔默,此刻也反应过来了,这是一场骗局,一场把自己也卷了进去的骗局。
帕尔默举起右手,看着石膏上的文字鬼叫着,“你连你儿子都骗!”
发泄完后,帕尔默又释然了,这种事伏恩又不是一次做了。
帕尔默的眼底升起微光、呼唤着以太,身体被束缚住了,但以太仍听从着帕尔默的号令。
在医生们的救治下,泽菲林的猛毒已经从帕尔默的体内清除干净了,他轻而易举地唤来微风,小心翼翼地令那些风刃割开捆住自己的绑带。
肢体获得自由后,帕尔默挪动着身子,他在尝试能不能让风托举起自己,这样没有轮椅,帕尔默暂时也能自由行动了。
可还不等帕尔默进行下一步,房门再次被人用力地推开,帕尔默以为是那些医生察觉了异样,又要给自己进行治疗,他大喊着。
“我清醒了!没问题的!”
帕尔默猜这些医生的“热情”,也是自己那个该死的老父亲嘱托的,帕尔默甚至能想象到伏恩当时说的话。
“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帕尔默·克莱克斯啊!是克莱克斯家的继承人啊!绝对不能死在晨风之垒里啊!那样会显得我们很无能啊!”
伏恩一定是这样说的,帕尔默发誓。
很多时候,帕尔默觉得自己和伏恩的关系并非是父子,更像是互相看不顺眼的朋友。
出现在门口的并不是医护人员们,那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即便她背对着光,只留漆黑的剪影,但帕尔默还是能认出她来。
沃西琳快步走到床边,轻而易举地将帕尔默按了回去。
“你看起来精神头还不错。”
“任谁睡这么久,都会精力充沛。”
帕尔默打量了沃西琳一番,她也受了伤,但要比帕尔默轻太多了,体表有着诸多的淤青与擦伤,手肘位置包扎着纱布。
沃西琳坐在床边,帕尔默老老实实地躺在原位,扭过头,沃西琳一直注视着帕尔默,她微微低头,时不时梳理一下鬓角的头发。
帕尔默问,“后来怎么样了?”
沃西琳为帕尔默复述了他昏迷之后的事,伏恩斩杀了拉尔夫,夜族的进攻就此失败……还有关于阴谋诡计的部分,这一切都是伏恩联合秩序局设置的骗局。
“你的前任搭档、丘奇就是这次行动的一员,你们只是恰好地被卷入其中,顺便‘即兴表演’了。”
听完沃西琳的话,帕尔默长叹一口气,他用尚能活动的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脸,脑海里回想起自己出发时遇到丘奇的情景。
那不是一场偶遇,而是蓄谋已久的会面。
沃西琳问,“被丘奇骗了,感觉如何?”
“没什么感觉,工作而已,而且……”回想起一路上丘奇的种种表现,帕尔默没有察觉到丝毫的异样,他再次感叹道,“这很符合丘奇的风格,别看他那副平平无奇的样子,在我看来,他也算得上是一位专家。”
自从和伯洛戈混在一起后,“专家”成为了一个别具意义的形容词。
“不是伯洛戈那种类型的杀人狂专家,丘奇在情报渗透、暗杀这方面极具天赋,是真正意义的专家。”
帕尔默很少和别人提及他与丘奇一同工作的日子,那时帕尔默还在鸦巢供职,作为情报机构,保密是最优先的条例。
如同现在伯洛戈带帕尔默一样,那时绝大部分工作其实也是由丘奇完成,帕尔默在一旁协助的。
“丘奇?他看起来没你说的那么特别。”
沃西琳摇摇头,丘奇太普通了,普通到现在沃西琳去想,都有些难以记起丘奇的样子。
帕尔默再次感叹道,“是啊,所以丘奇才是专业人士。”
沃西琳怔了几秒,随后她才反应过来帕尔默所指的意思。
丘奇平平无奇,不引人注意,如非刻意去想,你甚至难以记起他的存在,从情报工作者的角度来看,丘奇的专业素质可见一斑。
帕尔默低着头,哪怕和丘奇搭档这么久了,帕尔默依旧不清楚丘奇的真容,回想起契科夫之枪的那一击,他甚至搞不懂丘奇是怎么靠的那么近。
难道拉尔夫就一点察觉也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