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也没见过重骑冲锋的样子,想当然地觉得也就是比普通骑兵声势更浩大一些。可直到今日见到吕布所部发挥出的惊天动地之势,才终于明白历史上李弼凭何六十骑破八万,高长恭五百骑破二十万。
平原之上,重骑兵一旦发起威来,翻江倒海,神鬼难挡。
几乎是一个回合,吕布便带着千余骑兵如摧枯拉朽,砍瓜切菜一般,将白马铜苦心经营出的几条防线完全摧毁。
甚至没有一点的停顿,所敢挡者,尽为齑粉。
众人马下身后,尽是残肢断臂,身前马上,则是各种各样的碎肉块,而鲜血更是滴答滴答地往下淌。
这场生死大战,瞬间衍变成一场屠杀。
休屠各胡,已经被吓破了胆,尽皆逃窜,慌不择路。这群恶狼,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群小绵羊了。
吕布紧握着长矛,还在不停地往前驱赶,长矛所到之处,尽是人仰马翻。
曹昂甚至都吃惊,吕布到底如何积累的这么大的杀意。 重骑一出,一锤定音。
曹昂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除了留下一部预防情况,其余部队,尽皆杀出。
这一仗,定要将这写胡虏,留在这里。
金鼓“咚咚”作响,汉军全军出击,整个战场内外,全是汉军的喊杀声,四面八方,震耳欲聋。
而此时的白马铜,则只剩下逃命了。
若是这世上有卖后悔药的,白马铜一定会买上一粒,以治疗他那颗早已懊悔不及的心,若是之前一遭遇汉军便退,虽然亦会大败,但何至于全军崩溃的局面。
其实直到现在,白马铜也不明白,汉军如何如此强大,又是如何弄出的这些如怪物一般的骑兵。
若早知如此,他怕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反叛大汉吧。
白马铜连续奔逃了十多里,正遇到了醯落。
醯落建议他们返回大陵,白马铜却是反对道:“汉军既然在兹氏早有埋伏,必然不会忽视大陵,说不定早有伏兵在大陵一带埋伏,准备合围,倒不若此时向西,赶往离石,还能脱难。” 醯落却是有些不愿意。
“这一退,将士怕是剩不下十之一二。”
前往离石,就是不管大陵了,再加上此战的损失,他们逃到离石,手中兵力到底还有多少,怕是只有天知道。
白马铜听到醯落此时还顾念手下,立时怒道:“往离石是败,往大陵就是死了,难道你想做汉人的俘虏。”
醯落让白马铜裹挟着,不得不往西面逃去。
其实醯落还有一条路,那就是投降,赌他身为匈奴贵族,大汉会留他一命。至于白马铜就不敢了,一个杂胡,胆敢叛逆,大汉百分百会杀了他。
二人折道向西,正是离石进入太原郡的主道。南边还有一条绕中阳县的道,只是在兹氏西南,二人也不敢走。
至于北面大陵通离石的道路,则太远了。
二人一路入了山,身边只剩下三四千人,不足之前的三分之一。也亏得二人麾下尽是骑兵,行动迅速,否则能逃亡的连十分之一也没有。
就剩这么点部队,二人真是元气大伤了。 不过白马铜倒是没说什么,他从一个小部首领到今日,生生死死,这样兵败的经历并不算少。此时虽然人少,但都是精锐,大陵那边,无论如何都能逃出一部分,二者相加,这样东山再起的本钱便足了。
看着眼前垂头丧气的醯落,白马铜却是打定主意,到了离石,便直接兼并了醯落所部。
虽然二人是盟友,但在草原上,又有几人不坑盟友。
二人逃了半夜,天都快亮了。此时路上一片漆黑,上弦月到了后半夜早就隐于云中,两侧山上的石头嶙峋怪异,让人看得心惊胆战。
醯落看着远处,前途未卜,不由得叹道:“十年前,我也跟着汉军北上征讨过鲜卑,可那时的汉军,也没有这么强。
你说汉人这么厉害,若是在这条大道上设下埋伏,咱们不得死无葬身之地。”
白马铜刚想说什么,忽然听见前面出现混乱,接着两侧山上,尽亮起了火把,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如一条火龙一般。
白马铜心惊胆战,便见前军来报,汉军有埋伏,大队骑兵已经堵住了他们的前路。
而伏兵正是羊毅率领的使匈奴营。
羊毅所部早就从黄河以西赶回来了,一直没有前来与曹昂汇合,正是要在白马铜的必经逃路上,设下埋伏。 此时白马铜听到噩耗,头脑一阵眩晕,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而一旁的醯落也是目瞪口呆,前有埋伏,后有追兵,两侧是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得惊呼道:“天亡我也!”
听着周边的喊杀声,白马铜一声斥道:“别叫唤了,想活命,咱们就杀出去!”
“如何杀得出去!”
白马铜猜到醯落的心思,冷冷地说道:“这个时候,你以为再投降汉军,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醯落立时无言,他已经大败,失了投降的本钱了。
而白马铜眼中泛着寒光,望向对面的黑暗。
汉军有伏兵又如何,只要他能拼死杀透重围,还有脱困的一天。
于是白马铜下令,全军向西,不管其他方向的汉军,拼死突围。
在生死边缘,已经接近于崩溃的南匈奴叛军,在白马铜的带动下,爆发出极大地战斗力,几乎是以燃烧生命地方式,向着前方挡路的汉军冲去。 一批一批,不计生死。
可惜英勇并不能挽回势败的局面。
羊毅为了挡住南匈奴人,亦做了充分的准备,他先是挖了三道壕沟,又在壕沟之后,设了一道栅栏,而在栅栏之后,又修了高矮两堵墙,其后面的矮墙将整个山谷都封死了。
羊毅不准备死战,他准备用这一层一层的防御,磨死对方,将其彻底留下。
如此恐怖的防御体系,匈奴人就是用命填,短时间内也蹚不出道来。
而匈奴人最缺的便是时间。
白马铜疯了一般,带着部队如潮水一般向前涌,可惜他拼尽全力,也没能突破汉军的阻碍。而不到半个时辰后,汉军的追兵便到了匈奴人的身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