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澜听到江景辞进门那刻,没有转身,而是若无其事地把装有泱泱血和毛发的东西塞进衣袖。
泱泱闭着眼大哭,温澜怕江景辞看出端倪,抱起泱泱轻声哄起来。
特意用发梢盖住泱泱被采血的手指。
江景辞的注意力一直在温澜身上,以为泱泱是被噩梦惊醒才哭得这么厉害,并未放在心上。
“你一直不选婚礼当天穿的礼服和首饰,我只好做主替你选了。明天几个品牌方要来秋水台与你定妆,弄造型,你哪儿都不要去了。”
“好。”温澜心中藏着事,没有与他唱反调。
两人在泱泱的哭声中沉默下来。
几分钟之后,泱泱再次进入梦乡。
温澜轻轻把她放回床上,意味深长地问身后的江景辞,“如果我的暖暖还活着,应该与泱泱一样可爱吧?”
江景辞先是一愣,又用笑声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尴尬,“伤心事多说无益,人活着还是要往前看的。泱泱是我女儿,你嫁给我,她就是你的女儿。有句话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或许说的就是这吧。”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泱泱,我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温澜边替泱泱盖被子边意味深长地问。
江景辞不以为意地轻笑,“或许这就是你和泱泱之间的缘分吧。实话讲,我和泱泱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对她的疼爱,远远超出了当年这个年龄段的江冠。”
“是啊,你还用泱泱的名字设立了慈善
基金会。”温澜话音中的嘲讽,江景辞并没有察觉。
“基金会算什么!我还准备从下个月起,让她和江冠平分上京‘源生江记’的红利。只是他们还没成年,只能走家族信托基金。”
温澜听到这儿,不置可否地冷笑,“我搞不懂,你为什么会对一个非亲非故的孩子如此器重!”
“我收养了她,她的名字带了我江景辞的姓氏,她就是我的女儿。”江景辞声线沉沉,根本不知道温澜已对泱泱的身世生疑。
温澜记挂着袖管中的东西,故意深深凝眉,“我为你买了两件衬衫,来的时候太匆忙落在TT了。”
“如果你有心送我礼物,随便在TT的男装部选一件就行。没必要在外面破费。”江景辞已受宠若惊,双眼中写满期待。
“可是我已经破费了呀!”温澜急于把泱泱的血液毛发样本送出去,娇嗔地看向江景辞,“我今天一定要让你看到我为你选的衬衫,现在就回TT。”
江景辞对她忽然而至的温柔,没有任何招架之力,笑道,“我开车送你过去。”
“家里人来人往,你不留下招呼大家实在欠妥。还是让司机送我去TT好了。”温澜怕吵醒泱泱,小声招呼江景辞离开婴儿房。
江景辞还没来得及想,李姐行色匆匆地走过来,恭敬地说:“先生,‘盛天实业’的盛总来了,正在隔壁接待室喝茶。”
“我马上过去。”江景辞有些无奈,
只好放温澜离开江宅。
当司机载着温澜穿过两条街,温澜立马找借口下车,并把司机支走。
她在路口打了辆出租车,二十多分钟之后,到了“江城安康医学检验鉴定所”。
这家鉴定所别说是江城,就算是在国内DNA鉴定行业也算是个中翘楚。
温澜进去的时候,鉴定所的接待厅空落落的,最后一名正准备下班的年轻男医生接待了她。
她说出自己的诉求,把泱泱的毛发和血样递过去,又让医生为她做了采样。
男医生说技术人员已经下班,只能把样本进行保存,明天开始检验。
“什么时候出结果?”温澜急切地问。
“普通检测最早也要后天中午出结果。如果你想快一点,可以加急,明天中午就差不多。”男医生边说边指了下墙上的收费。
温澜看了下,加急检测费用是普通检测的三倍。
她想都没想就办了加急。
离开鉴定所之后,她打车回到TT,开自己的车来到一家男装店,胡乱为江景辞买了两件衬衫。
再度折返回秋水台的路上,天色已黑,温澜满脑子都是泱泱。
虽然亲子鉴定结果没出来,但她已经确定泱泱是暖暖了。
暖暖明明是谢宴声的孩子,但当谢宴声委托两家鉴定机构对“夭折”的暖暖进行了DNA鉴定之后,却说暖暖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她不止一次向谢宴声解释,谢宴声每次都冷嘲热讽,嗤之以鼻。
归根到底原因只
有一个!
那就是——
暖暖出生后就被江景辞掉包了!
自责和痛苦纠结得温澜心口疼,她既愧疚又庆幸。
愧疚的是没能保护好暖暖,还没足月就被迫离开母体,出生后立马远离了妈妈的怀抱。
庆幸的是,暖暖没有夭折,而是健康地活着!
温澜把车熄火,在路旁停了许久才缓过来。
当她再度走进江宅,先去婴儿房看了泱泱。
泱泱还在睡,白嫩的小脸儿上漾着抹红晕,唇角还带着笑。
“暖暖——”
温澜弯腰,唇瓣覆在泱泱的额头,不知不觉中有滴泪落在泱泱脸颊。
晶莹,透亮。
正如温澜对泱泱的心。
江景辞的脚步声传来,温澜急忙敛起所有情绪。
“沈毅来接小桐,马上就到秋水台,待会儿你和他们父子道个别。”江景辞站在门口。
后面一句是他违心说出来的。
如果当初不是为了对付谢宴声,他不会选择与沈毅联手。
沈毅不光是温澜青葱岁月的白月光,也曾是横亘在江景辞心头的一根刺儿。
让温澜与沈毅道别,不过是随口一说。
“不去了。你替我送送小桐就行,那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温澜心里乱得不行,根本不想去见沈毅。
“也好。沈毅马上就到,你如果不想见他还是去二楼吧。”江景辞发自肺腑地笑了声。
这才是他最乐意看到的。
温澜还是迟了一步,楼梯上到一半,沈毅就进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