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停车的时候,手机来电响了。
他看了眼手机屏之后,直接点开接听键,并没有避讳后车座上的温澜。
“一个小时之后就到港城了……”沈毅嗓音清幽,染着深沉的笑意,“想去就去,不用顾虑任何人的眼光……你上次来,他们都问我,你是不是正牌老板娘……”
沈毅讲电话的声音清晰传入温澜耳中。
温澜猜到对方是谢简宁。
明明沈毅的言语中全是旖旎缱绻,温澜却听得脊梁骨发冷。
她明显感觉到沈毅在缜密地布局,下一盘大棋。
不出所料,谢简宁将会是沈毅报复谢宴声的马前卒。
温澜的心狠狠沉了下去。
等到沈毅结束通话,她几经思量还是开口:“你在和简宁谈恋爱?”
“对我这个背井离乡又一文不名的人来说,谈恋爱,太奢侈。”沈毅自嘲,“谢简宁虽然是二房所出,但也是不折不扣的谢家大小姐,现在的我,还真高攀不上。”
“我曾告诉过你,谢家没有一个好相与的。你已经离开江城,为什么还要再和谢简宁走到一起?”
他的话完全印证了温澜心中所想。
温澜现在更多的是担心。
不说谢家财力有多雄厚,单说谢简宁,可是谢家两房唯一的女孩儿,在谢老爷子眼中就是掌上明珠般的存在。
谢简宁心高气傲,寻常男人根本入不了眼。
现在沈家败落,她主动来港城追沈毅,肯定是带了几分真心的。
沈毅如果对她只是
利用和玩弄,以谢家人的性子,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我是离开了江城,但我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江城。”沈毅把车子熄火,双手搭在方向盘,唇角扯出抹冷意,“总有一天,我还是会回去的。”
“如果你在利用谢简宁报复谢宴声,就是蠢不可及!”温澜生气咬唇,“简宁性子高傲,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真要深陷进去发现你在骗她,谢家人会把你扒皮拆骨的!”
“澜澜,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沈毅声线黯淡,悲凉。
温澜被他身上的戾气刺激得难受,还是耐着性子劝:“收手吧,沈毅,阿姨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我就不送你了,到江城后记得与我报个平安。”沈毅不待她说完,下了逐客令。
温澜欲言又止,拎着行李箱下车。
定的是傍晚的航班,现在正值中午,她有很长的待机时间。
坐在候机室里,她心神不宁。
作为旁观者,她十分清楚,沈毅明明对谢简宁没有任何感情却去招惹,无异于引火烧身。
但沈毅现在非但听不进去她的劝说,还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前面登机口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温澜眼帘。
男人穿着某大牌限量款白色休闲装,戴着黑色棒球帽,五官和谢宴声有些像,唯一打折扣的是身高,在男人中只能算是中等。
谢煜,谢宴声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臂弯中正箍着一个女人的手,女人肤色白
到发光,眉眼间风情肆意,衣服和帽子和他是同款情侣装。
是白芷,温澜的老熟人。
以前曾被谢宴声的姨妈介绍给谢宴声,温澜看得紧,白芷才没勾搭上谢宴声。
众目睽睽之下,谢煜和白芷就像一对儿连体婴,拥着进了飞往“上京”的登机口。
谢煜比谢宴声小两岁,和莺莺燕燕不断的谢宴声相比,俨然是“好男人”的表率。
在所有人眼中,谢煜安分守己地在“谢氏”做了多年部门经理,早早娶妻生子,比谢宴声靠谱很多。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温澜还一直以为谢煜在感情上是谢家的一个异类。
儿子夭折刚一个月,老婆还没从悲痛中缓过来,谢煜已经带着新欢在外面招摇了!
呵,真不愧是谢家的男人!
温澜暗暗冷笑。
谢家的男人个个风流,女人呢?
她忽然就想到谢简宁。
以后,如果谢简宁发现沈毅从始至终就没有拿出过真心,又会怎样呢?
温澜不停地翻看着手机,直到傍晚登机,也没等到温祖铭的任何消息。
谢宴声在微信中问了她好几次去哪儿了,她没有回复。
电话打来,她也没接。
没离婚的时候,她从来没感觉到谢宴声这样粘人。
飞机在江城落地,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温澜两天一夜几乎没怎么睡,回到蓝水湾连澡没洗就上了床。
一觉醒来,已经是翌日九点。
被调成静音的手机上,周翘的未接来电刷了屏。
温澜这才想起
,TT两个高定工作室要在今天官宣成立,周翘把记者会定在了上午九点半!
温澜边下床洗漱边回拨周翘的电话。
接通那刻,周翘的轻斥声立马传来:“你昨晚不是回来了吗,记者会马上就要开始,怎么到现在还不露面?”
“马上过去。”温澜很自责,已经在后悔昨晚没有定闹钟了。
“你是合伙人,记得打扮得漂亮点儿!”此时的周翘正在会场忙得团团转,说完挂了电话。
温澜没有找到季敏心,本就失落,加上沈毅和谢简宁的事儿更是心烦。
对着镜子,她勉强打起精神才把妆画完。
每次出席有媒体的正式场合,她都会选择不会出错的西装穿搭,这回照旧是一身合体的宝蓝色西装。
TT这次的记者会,被周翘定在了一家逼格很高的五星级酒店。
温澜开车赶过去,坐到周翘身侧的时候,司仪已经开始致辞了。
台下镁光灯闪烁,坐满了江城的一众媒体人。
“你总算来了,昨晚是不是又被谢渣男给折腾了?”周翘咬着牙,小声诉说着对温澜的不满。
“别胡说!”温澜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周翘,低声解释,“这两天太累,昨晚从机场回来,上床的时候还不到十点,又忘了定闹钟,一下子睡了个对时。”
“你可悠着点儿,别是怀孕了!”周翘捂着唇,在她耳边低笑。
温澜脸色微滞,这才意识到每个月该来的那位亲戚,到现在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