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船在白鹭洲码头靠岸,杨烜等人下船,乘坐马车前往不远处的金陵宾馆。
金陵宾馆相当于是帝国的国宾馆,常用来招待中外贵客。资政院、谘政院组织社会名流宴会,也常常放在金陵宾馆。
从门口到宴会厅,已经铺了一条红地毯。尽管杨烜刻意低调,还是有很多人得到了他凯旋归来的消息。想参加慈善晚会的人很多,资政院对人员名单做了筛选,又函请警察部门调派警察,确保晚宴安全顺利。
杨烜走进宴会厅,外交部长曾锦歉在门口迎接。他兼任资政院议员,也是此次宴会的具体承办者。司仪摇响铃声,曾锦歉趁机对宴会厅里的客人喊道:“欢迎皇上凯旋归来!”
正在交谈的客人停止了谈话,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向李烜投去崇拜、欣羡的目光。参加晚宴的人有帝国军政要员、两院议员、各国外交官、社会名流等,计有三四百人。
皇帝刚从战场上回来,身着革命军陆军军服,佩戴大元帅勋章。在煤气灯的照射下,他显得英气勃发,踌躇满志,毫无战场疲态。
伴随着雷鸣般的掌声,杨烜来到了主桌前,拿起服务生递来的酒杯,致开幕辞:
“诸位,今日我们欢聚一堂,主要是为了庆祝革命军西征取得大胜。朕刚从前线回来,对前线战况深有感触。革命军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湘军已经全军覆没,清军在两湖的绿营、八旗也已遭到毁灭性打击。
“前线的革命军纪律严明,英勇善战,不惧牺牲,一路无往不胜。湘军一半被歼,一半归降,左宗棠、曾国荃、彭玉麟、杨载福等湘军大员相继归顺帝国。
“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其辛苦难以名状,其艰难无可比拟,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获得真切的体会。朕有幸亲临前线,目睹了战争之惨烈,亦看到了革命军将士之可敬。
“接下来,革命军将再接再厉,乘胜西进,解放西南诸省。有他们在前线,我们在后方才能岁月静好,尽享和平繁荣的生活。
“现在,战事已经趋缓。两院可以组织议员、社会名流前往前线劳军,感受将士劳苦,亦可以到江西、湖南、湖北等地实地考察,寻找投资机会。
“为支持前线战事,朕已决定发行两笔战争债券,一笔专门用于西征战事,另一笔专门用于海军建设。朕个人各自认购十万法币,也希望大家踊跃认购,带动身旁亲友认购。
“中国人一向讲,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前线将士打得好,国家才能早日实现统一。海军建得强大有力,国防才能稳固,人民才能永享和平幸福。
“不久后,新解放的各省省委、省政府都将宣告成立。按照惯例,各省亦会大力招商引资,会发行工业发展、工程建设方面的债券。
“希望大家带头认购,带头支持新解放区的建设。那里百废待兴,矿产丰富,蕴含着丰富的投资机会。我相信,大家的投资一定会获得丰厚的回报……
“西征取得大胜,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暂时休息,这反而意味着一个全新的开端。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我们要以‘朝受命、夕饮冰’的紧迫感,奋力拼搏,统一全国,努力在西部恢复生产,努力把祖国建设成一个工业化的国家……
“今晚,我们本着勤俭节约的原则,举办了这场国宴,虽然只有八菜一汤,请的却是扬州、淮安等地的淮扬菜名厨,争取让大家满意。
“谢谢大家。”
杨烜把杯中的黄酒一干而尽,众人也多清空了酒杯。
皇帝的讲话简短而有力,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他刚从前线回来,风尘仆仆,就参加了这场国宴,并在国宴上提及筹款、劳军、招商引资之事。
他一向主张实事求是,不务虚名,令各国外交官深为赞赏。他们大多曾与满清官员打过交道,满清官员繁文缛节太多,说话飘忽不定,永远没有定见,令洋人无所适从。
譬如说,满清的皇帝咸丰,至今不肯接见洋人。他指导大臣办洋务,既想利用洋人的坚船利炮,又不愿虚心求教,政令朝令夕改。
再譬如说,曾国藩生前是满清最具实权、最富远见的地方官员。他与洋人打交道时,亦常常顾左右而言他,令洋人深感失望。
洋人与帝国君臣打交道,彼此礼节相通,又有大量翻译可供沟通交流。再加上革命军取得大胜,使得洋人对帝国更有好感。
今晚的国宴每桌安排十人,每桌只有八菜一汤,菜肴都是红烧狮子头、松鼠桂鱼、清炒莲藕、鸡油笋丁、文思豆腐汤等淮扬名菜。
明清以来,淮扬菜“和、精、清、新”,口味清鲜平和,咸甜浓淡适中,南北皆宜清淡,取材容易,逐渐赢得皇室、贵族、官宦、富商的喜爱,日后也成为华夏国宴。
杨烜穿越前就是江苏人,也很喜欢淮扬菜,加之要照顾五湖四海的客人,便决定使用淮扬菜作为国宴用菜。
今天晚上,皇子杨蹈、公主杨越也有幸参加了国宴。他们年纪太小,杨烜一向不准他们出席国宴。但一家人久别重逢,今晚就破例让两个儿女参加国宴了。
皇帝、皇后、皇子、皇女,一家四口坐在主桌上。杨烜笑道:“我肚子真的饿了,就不跟你们客气了”,随后便吃起饭菜来。
一对儿女虽说身份尊贵,皇室家规却相当严格,很少一顿饭能吃上八菜一汤。杨蹈、杨越也胃口大开,尤其喜爱外脆里嫩、酸甜可口的松鼠桂鱼。
政务卿陆雨晨、资政院议长杨国琛、外交部长曾锦歉等人作陪,与皇室一家人有说有笑。
洋人们很吃惊。皇后在帝国同样担任要职,皇帝在前线时,京中事务都由皇后决策。皇子、公主在公众场合落落大方,自信、镇定,气质绝伦,显示出非常高贵的教养,是真正的富贵人家。
洋人一向标榜文明开化,即便西方女权意识已经觉醒,也从来没有哪个国家有女性像皇后这样,能够主持国家事务。遇到这种国宴场合,外国男女通常也要分席,小孩更不得入席。
要知道,英国女性直至1918年才获得选举权,美国女性直至1920年才获得选举权。英国第一个女性首相,直到1979才出现,是为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撒切尔夫人。
英国虽有女王,却是用来装点门面的,手上并不掌实权。像伍菡这样以女子身份监理国政,放眼全世界都很少见。皇室一家人平易近人,其乐融融,不像外国宫廷、清朝内廷那样面和心不和。
没多久,以英国公使额尔金为首,各国外交官过来敬酒。额尔金的口音里带着浓重的伦敦腔,他先向杨烜微举一躬。
杨烜起身,向他点点头,算是回了礼,只听额尔金说道:
“皇帝陛下,我代表英国女王,祝贺帝国在西征战役中取得圆满胜利。女王认为,中华帝国是一个文明、开放、包容、平等的新国家。
“帝国和英法美等国一样,主张推行现代教育,鼓励工商业。我们有理由相信,在共同的价值理念下,各国将与帝国建立更加深厚的友谊。”
英国已经派遣舰队,正在满清山东登州港外耀武扬威。
杨烜对额尔金并无好感,只是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