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军中设置野战军,已经引起了争议。现在,杨烜又打算在省以上新增一个局,更令冯可钦和陈虹颇感猜疑。
帝国行政级别共有五等,分别为国、省、府、县、乡。如果再增加一个局,行政级别将变成六等。陈虹既是第一野战军军长,又是西南局主任,令他压力倍增。
联想到冯可钦的藩镇之论,陈虹更觉惶恐,说道:“皇上,臣担任第一军军长,麾下有四个野战步兵师、一个野战骑兵师,已有力不从心之感。
“如果再担任西南局主任,恐怕才力疏浅,难堪此任。况且,西南地方广阔,设置一个西南局主任,帝国向来没有这种先例,做主任的也难以兼顾到各个省份。”
杨烜笑笑,说道:“规矩都是人立的,帝国建国不久,更应与时俱进,不能因循守旧。西面地方广阔,中央更加兼顾不到,所以要设置一个西南局,这是非常有必要的。
“第一,可以事权统一。西南不同于其他地方,情势复杂。第一军既要攻占西南各省,还要在当地建立基层政权,既要实施均田免赋,还要解放农奴、彻底废除士司,非军政一把抓不可。
“第二,西南地方广阔,交通不便,更不通电报,信息传递滞后。你率领第一军深入西南,不能事事请示中央,我们也不便掣肘。
“第三,西南局本就是一个过渡性的机构,事后就要裁撤。局有局部、暂时之意,因征服西南而设。等到西南各省走上正轨后,西南局也将裁撤,恢复国、省、府、县、乡五级建制。”
陈虹释然了,欣然接受西南局主任一职。他深感责任重大,向杨烜讨要了几个精明强干的文武官员,作为进军西南的助手。
其中,台湾省委主任杨国瑞,年轻有为,锐意进取,很得陈虹的赏识,陈虹打算请他担任四川省委主任。
杨烜会心一笑,对陈虹的安排深感满意。杨国瑞虽然年轻,论起辈份,却是杨烜的族叔。当年杨烜起兵造反,杨氏族人以杨国琛、杨国瑞为首,从四川老家赶到广西加入义军,为杨烜立下汗马功劳。
杨国琛积功至资政院议长,是一等文官,俗称“正国级”,官居极品。杨国瑞则积功至台湾省委主任,是三等文官,俗称“省部级”,算是封疆大吏。
台湾孤悬海外,一向不受满清重视,原本只是福建下属的台湾府。帝国攻占台湾后,在台湾设置行省,杨国瑞是第一任省委主任,在任上开拓创新,政绩斐然。
短短几年间,台湾已经焕发出勃勃生机,商业繁荣,农业振兴,内地百姓大量迁台,工业初具雏形。
四川的人口、经济、面积数倍于台湾,又是杨氏的家乡,由杨国瑞担任四川省委主任,最是合适不过。台湾省委主任与四川省委主任平级,但两省地位悬殊,杨国瑞转任四川,也算是一种升职。
设置西南局之议,就这样确定下来。杨烜继而说道:“西南局之外,我还想再设一个安南局,统一管理交趾、柬埔寨、老挝三省的军政要务,并兼管南洋同盟会。”
帝国已在柬埔寨、老挝两地设置行省,但这两省地形复杂,民族众多,设置行省工作不如交趾、台湾那样顺利。两省与京城相隔万里,讯息隔膜,中央亦缺少足够的精力处理柬埔寨、老挝事务。
同时,为更加有效地控制中南半岛,杨烜已经决定,要对三省的行政区划做出重大调整。按照中国传统犬牙交错的原则,对三省边境重新划定,既能促进三省内部,三省与内地之间的沟通交流,也能彼此防备,消除三省独立的士壤条件。
种种原因,使杨烜深感有必要设置一个安南局,统一领导中南半岛三省,以及更南的南洋同盟会。
陈虹为人谨慎,地位低于冯可钦,不愿在这种国家大事上多发意见。不过,地位低的人要先发言,他避重就轻,专门谈论省界划定问题,说道:
“交趾之防北国,主要靠北部山脉,又以高平、谅山最为紧要。应将交趾北部山区划归广西,如同陕西之有汉中。汉中自古属于四川,而四川地形特殊,易守难攻。汉中归于陕西,则四川永难独立。
“同样的,老挝北部应划分一部分给云南,以促进老挝与云南的交流,防止老挝独立。此二者最为关键。至于交趾、老挝、柬埔寨三省省界的划定,按照犬牙交错的原则办理即可。”
杨烜点点头,认可了陈虹的意见,说道:“原则上这样办,具体让政务院牵头,由安南局拿出意见。安南局军政委员会主任人选,你们看谁合适?”
这个问题,就不便陈虹回答了。冯可钦想了想,说道:“第二军的防区,包涵了中南半岛。军长罗大纲武功有余,文治不足,恐怕担当不了安南局主任。”
杨烜深以为然,说道:“西南局主任与第一军军长合二为一,乃因西征事务复杂,必须事权统一。设置安南局,重点不在于打仗,而在于调和内部矛盾,使三省早日融合,尤其要使老挝、柬埔寨两省早日走上正轨。因此,安南局主任应当另设。”
熟悉中南半岛的文武大员,一共有三人,分别是第二野战军军长罗大纲、交趾省委主任陶煜、步兵第二师师长邹凤羽。
野战军地位更为重要,罗大纲刚接任军长,不宜调动。陶煜年迈,又是绿营降将出身,担任省委主任已是超擢,不宜再主政安南局。邹凤羽做过总参谋部作战处长,现任步二师师长,资历仍然过浅。
三人都不适合担任西南局主任。
杨烜认为,交趾、柬埔寨、老挝为世仇,历史上曾攻伐不已。帝国将三地置为行省,要想稳固中南半岛,除了要划好省界,还要解决好三省内部矛盾,要带领三省百姓走向共同富裕。
这就要求,安南局主任应当有足够的权威,使三省军民服其号令;要有足够的人脉,可以从别处调动更多的资源开发三省。
这就意味着,安南局主任应当来自中央,至少是个三等文官。若是武官,至少要具备准将以上军衔。
这种人事上的大事,冯可钦与陈虹都不便多言。杨烜思索良久,说道:“或许,可以让杨国琛担任安南局主任。”
冯可钦觉得不宜如此,说道:“资政院议长是一等文官,安南局主任是二等文官。若让杨国琛主政安南局,在外人看来未免是种贬谪,恐怕会招来不必要的猜测。”
杨国琛是杨烜的族叔,久在京城任职,缺少主政一方的经历,早就想到地方上历练一番。杨烜很清楚他的想法,便说道:
“杨国琛久静思动,一直呆在京城,不妨让他去安南开开眼界。他是资政院议长,就连政务卿都给卖他几分面子,有足够的权威、资源主政安南。低职高配,就让他暂时委屈一下吧。”
资政院议长之位非同小可,杨国琛去安南局任职,必将带来一系列调动。
首先,杨烜打算让唐约翰接替议长之职。唐约翰原本是美国人,担任革命军海军司令,为革命军海军建设做出了巨大贡献。
他虽已加入帝国国籍,但毕竟是个洋人。帝国一路高歌猛进,国人民族自信心大涨,再让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担任海军司令,着实有碍观瞻。
那么,让唐约翰转改文官,担任正国级的资政院议长,也算得上是某种明升暗降。
而且,资政院负有监督政府、纠弹官员等责任,唐约翰为人坦率,敢说敢做,足以胜任议长之职。
冯可钦主管革命军,对唐约翰的去职表示担忧,说道:
“当前,我们正在大力发展海军,又要新建一支东洋舰队,人才缺口很大。唐约翰是个难得的海军司令,我担心他走之后,会影响海军建设进度。”
杨烜不以为然,说道:“没关系,海军参谋长张墨文武双全,能胜任司令之职。唐约翰卸任后,由张墨升任司令。霍华德同样精通海军业务,让他担任海军参谋长。
“海军建设进度快、力度大,我会亲自关注。此外,第一批留学英国的海军留学生,也即将学成回国,可以缓解人才缺口。”
增设西南局和安南局之事,遂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