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评完黑旗军陆军各支部队,冯可钦犹豫再三,说起了陶煜的好话:
“在广东战场上,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前广东陆路提督陶煜投降我军后,带着一千名绿营降兵,再加上杨国瑞五百骑兵,在粤东战场上表现卓异。
“他们仅用两天就攻克了惠州府城,很多绿营兵前来投奔,队伍迅速壮大。照现有形势看,陶煜很可能会抢在其他部队前面,夺下粤东惠州府、嘉应州、潮州府。
“陶煜已经年近五十,在满清官场厮混多年,想不到依然勇猛,不减当年锐气。依我看,咱们不妨顺水推舟,把粤东战场交给陶煜,令他攻下惠州、嘉应、潮州。”
放在几年前,陶煜是从一品的绿营武官,堪称封疆大吏。别说是冯可钦这样的落魄书生,就连杨烜这样的名门之后,都不敢,也不能够高攀陶煜。
现在,黑旗军造反成功,眼看就要统一两广。广东省的几个封疆大吏,广州将军穆特恩战死,两广总督叶名琛被俘,广东巡抚柏贵投降。
陶煜还算有自知之明,凭着与杨氏有旧,早早投顺了杨烜。一个往日里威风凛凛的提督,此刻也成了黑旗军里可有可无的人物。
杨烜赞同冯可钦的提议,说道:“我正有这个想法。陶煜乃先祖杨忠武侯的部将,在西北回乱中立过军功。日后西北有事,咱们难免还要借重于他。
“况且,我们统一两广后,两广绿营兵大半都要投降,总要有人笼络住这些绿营降兵才行。我看,陶煜倒是挺合适的,不妨让他当个师长,以绿营降兵为部下。”
这倒是一个大胆的想法。
海军司令陆雨晨附和道:“大元帅这个提议不错。想当年满清入关之初,重用明朝降军。明朝总兵率部投降,剃过头发后,还当清朝的总兵,统带原来的部下。
“陶煜曾是杨忠武侯的部下,现在又投降了大元帅,剪了辫子,可见他的诚意。咱们理应信任他,委他以重任。”
于是,陶煜的事也就定了下来。杨烜交待冯可钦,要他以总司令部的名义写信给陶煜,令他攻略惠州府、嘉应州、潮州府三地。
冯可钦点评完了陆军,以不熟悉海军为由,请海军司令陆雨晨点评海军。
冯可钦虽是总参谋长,却兼任陆军司令,平时工作精力倾斜在陆军方面,海军则放手交给陆雨晨。
陆雨晨谦让再三,不肯抢冯可钦的风头。
杨烜见状,便说道:“黑旗军之强,强在海军。两广水网密布,西江贯通南宁、广州。若无海军,则难以顺江而下,更无法千里奇袭广州。
“以前你们叫水师,咱们我们攻占了广州,得到了出海口,你们也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自称海军了。陆司令,你勿要推辞了,点评一下海军各部队吧。”
海军比陆军专业化更强,指挥层级较少,结构比较扁平化,官兵人数也远远少于陆军。
陆雨晨说道:“海军目标编制三个支队、一个基地,共有官兵约两万人。
“一支队主水战,共有10艘蒸汽战舰,虽然都是小型汽轮,却已攻守有法,对清军水师、海盗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此次东征,一支队为先锋中的先锋,斩断拦江铁索,歼灭清军水师,为陆军迂回包抄清军提供了前提。一支队长张墨、副支队长李锐都出身于海盗,却都虚心好学,已能驾驭蒸汽战舰,未来可期。
“下一步,一支队要兵分两路,一路自西江进入桂江,支持陆军在桂北作战;另一路出海作战,扫荡清军残余水师,剿灭走私鸦片的海盗。
“二支队主登陆作战,上船可以水战,下船可以陆战,常常深入敌后,绝境求生。此次东征,二支队先夺下木梓墟,断敌退路,又参与进攻广州,守住了大北门,功劳殊大。
“二支队长陆顺德年纪轻轻,却智勇双全,作战身先士卒,有大将之才。下一步,二支队要渡过琼州海峡,攻略琼州府(今之海南岛)。
“三支队主水上运输,功能与陆军辎重队相似。但海军三支队以船只运输货物,顺流而下,运量大,速度快。支队长黄涛思维缜密,任劳任怨,不争功,不诿过,实乃良将。
“海军八尺寨基地,原是海军司令部驻地,修有船坞、煤港等设施。这次东征,基地亦派员参与作战,及时修理战船,为东征胜利提供了坚强保障。”
顺德地处广州之南,靠近虎门要塞,扼守珠江口,乃广东海防重地,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这里也是广东水师提督驻地,清军在此建有造船厂、修船厂、避风港、弹药库、炮台等设施。
黑旗军攻占广州不久,海军二支队便南下攻占顺德。按计划,海军将在此营建基地,海军司令部亦将驻在顺德。
听过冯可钦、陆雨晨对黑旗军陆军、海军各部队的点评,杨烜颇感欣慰,说道:
“全赖各位尽心用命,各部队英勇善战,咱们的东征才能势如破竹、进展顺利。下一步,黑旗军即将展开第四阶段作战,攻略整个岭南。
“第四阶段作战,节奏不像前三个阶段那样紧凑。敌军主力也已被我军歼灭,剩余残军不足为道。但越是这样,我们越要戒骄戒躁。
“当年李自成的农民军何其雄伟,如风卷残云般攻进北京。然而,农民军进入北京后,迅速腐败堕落,李自成也身死国灭。
“真是应证了那句话,‘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我们这次东征,吸收了很多清军俘虏,能够改造好这些俘虏呢?
“我们即将攻占很多城池,即将获得很多财富,会不会被财富所腐蚀呢?我心里并没有底。
“我已经责令都察院向各地派遗御史,一旦发现不法情状,即可风闻奏事,我一定严惩不怠。你们是黑旗军高级军官,要以身作则,要给部下带好头。”
这番话说得很严肃,冯可钦、陆雨晨听过之后,赶忙连声应允。
时间已经不早了,杨烜也有些疲惫,便与大家告辞。
陆雨晨向冯可钦使个眼色。冯可钦会意,从袖中拿出一封信笺,说道:“大元帅,这是总司令部的请愿书。处长以上军官都有签名,恭请大元帅称王。”
陆雨晨紧随其后,同样拿出一封信笺,说道:“大元帅,这是海军的请愿书,我们也一致恭请大元帅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