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瑾瑜今年六岁,与贺衍玥同龄,性子却是南辕北辙。
贺衍玥文静内敛,程瑾瑜活泼外向。
贺衍玥说每一句话都会深思熟虑,程瑾瑜则是心直口快。
“谁要跟你一个妾氏生的野种一起玩啊!祖母说了,有失身份!”
程瑾瑜嫌弃地看了贺衍玥一眼,便独自一人跑到了小花园,徒留贺衍玥红了眼圈,却强忍着没有掉下眼泪。
瑜儿气的不轻:“程大少爷怎么这样!”
贺衍玥深吸一口气,憋回了泪意:“瑜儿姑姑,不要将此事告诉公主。”
“可是……”瑜儿有些不赞同。
三少爷分明就是被欺负了!
见瑜儿不答应,贺衍玥急了:“瑜儿姑姑,程大少爷是公主的好朋友的儿子,若是你将此事告诉公主,只会让公主感到为难。我……我不想让公主为难。”
瑜儿怒气一滞,神色也僵了僵。
贺衍玥调整了一下情绪,待到瑜儿确定他的眼睛看不出哭过的痕迹,这才朝着前院走去。
旋即又有些苦恼。
“好……好吧。”
程家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议论贺府的嫡公子?
这个充斥着文明礼教的地方。
虽说公主叫的也不算有错,但听着怪别扭的,好像他们是亲兄弟一样。
程府。
“……好。”
她怎么都想不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盛京。
公主这是要给三少爷撑腰了!
慕容真和不远处的琼华神色均是变了变,慕容真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是啊,将此事说出去,除了会让公主为难,还能起到什么作用么?
慕容真动作一僵,须臾,她放慢了速度继续朝自己的住处走去,却并未放开程瑾瑜的手。
***
“公主,此次踏春,一共发出去了十六封请柬,都是平常和三少爷和五小姐玩的很好的小公子和小小姐。”
“嗯。”
她凑近冷澜之,轻声耳语。
“好,我告诉你……”
冷澜之点点头,心情却是有些沉重。
每当这时候,婆婆就会告诉孩子,是你娘不检点,和别的男人跑了。
慕容真正要说话,外面就传来了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慕容真,你想对我的嫡长孙做什么?!”
冷澜之面色一沉:“他真的这么说了?”
慕容真俏脸沉沉:“别让我重复第三遍,跪下!”
这些年在平南侯府,她没少听赵氏说起各家的家长里短的八卦。
慕容真走后,琼华想了想,走上前来:“公主,刚才程大少爷在您唤他和三少爷的时候说了一句……”
你娘不是的好的,以后就算见到她,也不要认她。
所以阿真的脸色才会变得那么难看吗?
她满眼沉思。
更别提,贺衍玥还有公主撑腰!
流纱气的不轻。
<div class="contentadv">若非程老夫人是慕容真的婆婆,她也不好说的太过分,她非得狠狠骂这老虔婆一通不可!
冷澜之摩挲着指腹,淡淡道:“过几日天气回暖,你递几封请帖,邀请那些和芊芊他们玩得好的人家的小公子、小小姐去秀兰庄踏青。”
三少爷的出身,确实不光彩。
就只有一种可能。
见冷澜之忧心忡忡,流纱宽慰道:“公主,您也不用太担心了,程大少爷还小呢,没有定性,现在纠正还来得及。”
流纱眼睛一亮。
慕容真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家中还有些事情。”
赵氏在盛京没有根基,听不到太多京中贵族的八卦,她能谈论的,大都是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的见闻。
琼华点头:“属下不会听错的,慕容小姐应该也听到了。”
何况,在知情者的眼中,程大少爷说的都是真话。
可是,程大少爷毕竟是慕容小姐的儿子,公主这样做,不会伤害到慕容小姐吗?
“娘,放手!放手!我的手好疼!”
被省略了姓氏的二人:“……”
她虽拼命压制,可喋血沙场的气质还是溢了出来,程瑾瑜吓得脸色一白,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慕容真冷声发问。
即便这样,许多婆家人和丈夫还是觉得女人做的不够,挑三拣四不说,男人还会一言不合地动手。
流纱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程老夫人该不会觉得他们程家的家世很好吧?”
除了程瑾瑜。
程瑾瑜委屈又倔强:“不知!”
程老夫人。
有些女人甚至在怀孕的时候都不能休息,还得管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
冷澜之不知道后院发生了什么事,见俩孩子一前一后地回来了,她招了招手:“大郎,三郎,过来。”
程曦白虽然可能已经在感情上出现了瑕疵,人品却是没有问题的,也不可能会说这样的话。
冷澜之不明所以:“阿真,你怎么了?”
村里的男人打女人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村里的女人不但要照顾一家老小,要下地干活,还要生儿育女。
“你当真不知我为何让你跪?”
于是最后,孩子真的会认为错的是自己的娘亲,即便日后有相见的机会,也会恶言相向。
慕容真牵着程瑾瑜的手,脚下生风。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慕容真才放开手,冷冷道:“跪下!”
若非程曦白对慕容真一见钟情,死缠烂打,还险些为了救她而丧了命,老公爷被他的诚意打动了,程家根本就攀不上这门亲事。
阿真显然不会说这样的话。
为此,村子里经常会有女人受不了跑掉。
说着她站起身来,在程瑾瑜迎过来的时候抓住他的手腕:“公主,我们先回去了,改日再聚。”
贺衍玥没什么表示,倒是程瑾瑜有些不高兴,小声嘟囔道:“谁要跟那个庶子平起平坐?他也配?”
程家老爷子不过是四品文官,与一品武将世家的镇南公府根本没法比。
程瑾瑜一脸不服气:“我做错了什么?娘你凭什么让我跪下?”
贺大人如今乃是正三品的户部尚书,正儿八经的九卿之一。
冷澜之:“……”
春日草长莺飞,不过短短几日没来,秀兰庄内就大变样了。
青草已经冒了头,不知名的小花坚强地鼓起了花苞,不日便能绽放出美丽的花朵。
一群六七岁的小朋友聚在一起,有些踏着青草放纸鸢,有些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说小话,还有些凑成一堆讨论新学的学问。
只有程瑾瑜站在不远的地方冷眼看着,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