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澜之猜的没有错。
越王正端着小酒杯,随时等着太子和冷澜之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他知道建良帝最是偏心太子这个儿子,其他所有儿子的分量加起来,有可能都抵不过太子的一根脚指头。
所以赃物之事,必须要现场人赃并获,才能让建良帝无话可说。
否则的话,建良帝就会从别的方面找补,好给太子台阶下。
反正,不管去户部还银子的是太子的人还是冷澜之的人,他都会让一早就埋伏好的人趁机拿下,好叫他们无可抵赖!
他等啊等,足足等了半个月,期间除了大理寺和锦邢司的人因为同一件案子去了户部调阅卷宗,便没有人任何可疑的人去过户部。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彼时,冷澜之站在城外的一片棚子外。
这是一片难民棚,顾名思义,棚子里住着的都是从盛京周围赶过来的难民和乞丐。
其实之前大雪,盛京和周边并没有多少人被害的流离失所,甚至因为朝廷反应及时,百姓们觉得这个冬天比往年常年过得滋润的多。
冷澜之之前提议让太子安置受灾的百姓和城中的乞丐,只是想给他们一个缓冲,别因为突然天降暴雪而造成太多的人员伤亡,那就不美了。
岂料太子做善事上瘾,在雪灾过去,绝大部分的百姓都已经过上了正常的生活了之后,太子还在收留这些难民,甚至包圆了他们的一日三餐!
没错,太子的钱,就是这么花没的。
原本因为被雪灾害的无家可归的人和京中的乞丐数量并不算多,即便是太子真的无条件地包圆了他们的一日三餐,一个月下来上万两银子也就打住了。
问题是!
有人将风声流传了出去,周边的乞丐、流民们得知京城外竟然有个大善(怨)人(种)免费提供吃喝,而且不需要他们付出任何劳动,当即便拖家带口地来了。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城外的流民、乞丐的数量激增了几十倍,这会儿足足有数万人。
更可怕的是,得到风声并且动心的不只有流民和乞丐,还有能够维持温饱的人。
喜欢贪小便宜的人,到处都有。
远一些的就算了,近处的百姓,不少都会在饭点赶过来,手捧饭碗,等着难民棚的人施粥布菜。
太子就是这么花没了钱并且欠了一大笔银子的。
错误的决策,就该立马扳正,及时止损。
冷澜之对身后的人道:“给他们三天时间,该回家的回家,无家可归的找负责人填好自己的籍贯姓名和家中人口数量,本宫会想办法给他们提供赚钱的机会。”
太子不赞同道:“他们若是有能力养活自己,又怎么会来这里喝免费的粥?”
没错,太子也跟来了。
冷澜之态度强硬地把他带来的。
他若是不全程参与,她非但不会自己帮他补上那些钱,还会让皇后袖手旁观。
太子虽然不情愿,却也不得不跟过来。
冷澜之淡漠道:“这里面的绝大部分人的确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不得不远离家乡,无法养活自己,所以才会来喝免费的粥。但也有一部分是附近的居民,他们明明吃得饱饭,却过来浑水摸鱼。”
太子不信:“我盛国民风淳朴,不可能有这样的人。何况人都是有自尊的,本宫不信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冷澜之没理会太子,执意让负责人去传话。
负责人应了一声,趁着还没开始施粥,大声地将冷澜之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div class="contentadv">这一下,就好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我们在这里呆的好好的,凭什么赶我们走?”
“回家?我们哪里还有家?”
“你们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呜呜呜……我不活了!”
太子看的心下戚戚:“他们就是一群活不下去的可怜人,你怎么如此狠心,真的要把他们逼死才甘心吗?”
“可怜人?”
冷澜之面无表情地看着人群里的一群青壮年,只见这些人正在推搡负责维持秩序的护卫,不少护卫因为不想伤到人,甚至被推了个大马趴。
太子见此,嘴角一抽。
不知道为何,他突然就有点感同身受,觉得如果刚才被推搡的那个是自己,那他的下场肯定比那个护卫还惨。
至少,他不可能爬起来的这么快。
说不定还会被愤怒中的难民踹上几脚。
看着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难民,他吞了吞口水:“他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觉得这些凶神恶煞的难民非常陌生。
事实上,他之所以甘愿拿出那么多钱,甚至不惜挪用公款也要帮助这些难民,一来是真心觉得这些人可怜,二来么,他很享受被难民们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的感觉。
每当这些人用无比感恩的眼神看他,说他们有多感激他,甚至把他比作了是他们的救世主,他的心里就暖烘烘的,恨不能把命都给他们。
他觉得这些眼神亮晶晶的难民,是真的非常可爱。
可是现在,他好像不认识他们了。
冷澜之嗤笑一声:“若我是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人,有人愿意管我温饱,还不需要我干活,我自然也愿意供着他。反正也不费什么力气,只要说几句不走心的感恩的话就够了。”
太子:“……”
这时,有人发现了马车上的太子,立马推开了难民棚的护卫,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太子殿下,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赶我们走?”
太子看着那一双双殷殷期盼的眼睛,下意识就想否认:“本宫没……”
冷澜之咳嗽了一声。
太子理智回笼,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道:“这难民棚不合规矩,是以必须拆除。”
“什么不合规矩?不合规矩又是怎么建起来的?”有难民钻了牛角尖。
还有人阴谋论道:“太子殿下,你该不会是用我们赚够了美名,现在我们没用了,就想把我们踹开吧?”
太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们怎么会这么想?”
冷澜之则是看向了那说话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