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好吗?”
任规撑起自己半边儿身体,看起来满眼都是笑意。
他曾经也总爱笑着,但是那种笑与现在可完全不同。
之前那种像是用尺子量着刻出弧度来的笑,只是为了维持他那一套斯文败类的面具,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情绪表达,而是用来掩盖他真实想法的伪装工具。
可是现在却不同,就连白玉质脑子里面的系统都看出来了,现在的任规笑得格外温柔。
系统悄咪咪的跟白玉质告状,它还不知道白玉质跟翊已经在梦中会面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宿主现在对世界意识已经比它这个系统了解的还多。
它只知道跟攻略目标争宠。
【宿主宿主,任务目标趁着你睡着,摸你的肚子,还摸你脸脸和手手!】
白玉质顿觉无语。
她清醒的时候邀请他来摸宝宝,任规还一副惊喜得不行的样子,谁知道这个大变态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吧。
他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偷偷摸!
于是白玉质就皱着眉头,假意抱怨:“一点儿也不好,感觉肚子好重,一晚上像被压着一样,宝宝怎么这么胖!”
任规显然没想到白玉质会这样说,第一反应当然不是觉得两个小胎芽儿会重,而是反思是不是自己昨晚碰了太久叫白玉质不舒服了?
他是真的害怕自己把白玉质摸出个好歹来,抱着她就要出去找道士。
——白玉质怀着的毕竟是非人物种的血脉,普通医生尚且查不出来孩子的存在,就更别说检查健康状态了,所以有问题只能找道士。
结果没想到,他刚一出门,在他怀中的白玉质就看到了一个她没想到会出现在这儿的人。
那人穿着简单利索,站姿挺拔,虽然人很清瘦,但是能看出她身上有那种上进不屈的劲头。
是陈思桢。
她应该已经在外面站了许久,肩头的衣服布料被初秋的雾沾湿些许,面上苍白,眼下有青黑的印子。
任规现在被白玉质一句话弄得格外焦躁,没功夫理任何人,绕开陈思桢就要走,结果却被她拦住。
“等等。”
陈思桢的嗓音沙哑。
任规暴怒:“滚。”
随之而出的是一道雷鸣。
他攻击言出法随,直冲陈思桢而去,下一刻就要瞬移到道士那儿去。
被白玉质拦住。
“你等等。”
同一句话,被不同的人说出来是完全不同的效果。
任规一只脚都已经迈进空间里去了,又硬生生停下来。
“怎么了?”
他显得很紧张,比狼狈躲避会自动追踪的雷击的陈思桢脸色还要差。
白玉质拍拍他胸膛当做安抚:“我要跟她讲话。”
对于陈思桢此人,白玉质并不反感,甚至颇有些欣赏。
即便白玉质自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是出于朴素的善恶观念,她对像陈思桢这种有些极强责任感的人还是有些宽容的。
这一点宽容让白玉质愿意停下来听她说话。
“谢谢,”打向陈思桢的异能停下,她喘着气,对白玉质说,然而紧接着,她便又问道:“我父亲,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白玉质将陈争富带走的事情整个基地的人都能打听到,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陈思桢能知道也并不奇怪。
她之所以来问白玉质,估计也是因为她能打听到的消息也只到这里了。
至于陈争富从白玉质的地牢里面出来之后又被许栩杀人灭口一事,以陈思桢目前在基地的实力与地位,肯定是打探不出来了。
“被你的好姐姐带走了。”
白玉质也不瞒着陈思桢,她一向奉行敢作敢当的信条,但是不是她干的,她也不接这屎盆子。
至于陈思桢信不信,那就另说。
不过很显然,陈思桢对于许栩此人也是有些了解的,她听闻白玉质的话,没有半分怀疑。
“其实我知道,我父亲大概是被她杀了。”
陈思桢面无表情,但眼角却落下一滴眼泪来,即便陈争富对于许栩开始是多么可恶的一个继父,但是对于陈思桢这个亲生女儿,陈争富却也不是一无是处。
他那卖玉佩的钱,一半儿自己偷偷买酒请客花了,另一半却给了陈思桢这个唯一的亲女儿。
“我父亲早年给了我一大笔钱,当时我还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却能明白些。”
陈思桢从白玉质对陈争富和许栩的态度以及白书悔夫妇的所作所为中推测出了事情真相,此时此刻,她出来找人,一是不死心想着找到陈争富,二也是为了跟白玉质这个当事人道歉。
“对不起,不管怎么样,我终归是那笔钱的既得利益者。”
陈思桢鞠躬,白玉质也不心虚的受了。
这是原主应该得到的。
“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件事,许栩她,死了吗?”
陈思桢也不想问,她对这个姐姐的想法格外复杂,既有对继姐在家中被自己父亲功利对待导致她性情扭曲的愧疚,又因为她到底还是要了自己父亲的命而憎恨。
这种复杂的情绪让她不能直接杀了许栩,却又不愿意原谅她。
所以陈思桢选择了问白玉质。
她想知道许栩最后的结果。
“她没死,但是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疯的彻底,如果你想,我可以让你亲手杀了她。”
净化之力被收回,许栩死还是不死其实都无所谓了,她已经不是那个能影响整个世界存亡的界眼,现在真正能拥有生门力量的,是白玉质腹中孩儿。
所以白玉质不吝于给陈思桢这个权利。
不过,陈思桢还是摇了摇头。
“不了,我知道我做不到。”
她转身走开,临走之前留下最后一句好心的提醒:“我继母是个柔弱的女人,但是如果柔弱的女人选择爆发,或许对于强者来说,也会有麻烦。你小心。”
言尽于此,但隐忧已然暗自生长,说不定某天,就会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