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人早已听见声音,正相迎而出。
“娘!”
瞧见母亲,阮离便开口唤了一声,柳若拂一看竟来了这么多人,当下有些意外,但也热情的招呼众人:“大家快后院坐,正好新切开的西瓜,吃着解解渴。”
虽是快一个月未见女儿,但他们并不觉得时间有多久,毕竟先前女儿一离开就是六年,一月与其相比,便不值一提了。
阮铎兴冲冲的跑到阮离身边,却一眼就瞧见了琉璃,眼中不加掩饰的漫出惊艳神色,继而迫切的问:“姐,她是谁?”
阮离瞥了弟弟一眼,见他眼珠子都要飞到琉璃身上去了,不禁抿嘴轻笑不语,故意不答。
“说话呀姐!”阮铎急的不行,却稍有收敛的压低了声音。
“一会说。”冲着一侧仓房扬了扬下巴,指使弟弟:“去拿几个凳子出来。”
阮铎又偷偷瞄了琉璃一眼,忙不迭的去了。
“娘,我爹呢?”阮离上前问。
柳若拂看了后屋主室一眼,才道:“刚涂了药,你爷爷在屋里陪着,现在不方便见你们呢。”
因外敷的药都涂在腿上,所以每次涂药都要褪去长裤,确实不方便见外人。
这药是师傅的方子,如今也已经用了一个月了,且还兼顾着内服的汤药双管齐下,阮离不禁问:“可有效果?”
“有呢。”柳若拂提起这事就高兴:“颜色确实淡了些,但还是没有知觉。”
“不急,这才一月,师傅说了爹这腿时间有些久了,所以治疗起来也需要花费更久的时间。”
“我们知道,我们不急。”柳若拂笑然。
招呼着一众人吃冰西瓜,阮铎主动坐到琉璃身旁,琉璃见状眼神怯生生的看他,小嘴在西瓜上咬下冒尖的一小口。
阮铎也不说话,只冲着琉璃笑了笑,琉璃闪躲着目光,微微低下头去,默默的吃西瓜。
而阮离也在这时将母亲拉到一旁,打算先跟母亲把事情交代好。
“那个小乞丐?”
柳若拂得知琉璃就是之前他们离开甸梁都来天归山路上遇见的那个小乞丐,很是震惊。
阮离点头。
而柳若拂则远远的看了一眼,不由惊叹其变化之大,六年时间,竟出落成如此漂亮的小美人!
“娘,我暂且把她安置在家里,平日里就让她跟着阿苋和阿铎一同修行,家里的活也可以吩咐了她做些,不碍事。”阮离道。
女儿的安排,柳若拂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倒是不麻烦,让她和阿苋同住就行了,多一个人家里也热闹,我和你爹都爱热闹。”
“只是……”柳若拂稍有迟疑,末了还是谨慎的追问:“这姑娘的底细你可是知晓?”
毕竟这位姑娘从乞丐变成如今的模样,身上显然是带着故事的,她怕女儿上当受骗!
“娘放心吧,我都清楚。”
“那便好,那就留下吧,我如今身子越来越重了,家里的事情都是阿苋一个人在做,有个人帮帮她也挺好。”
阮离闻言不禁看向母亲的肚子,三个月已是有些显怀了,过不了多久,家里又要添人了。
临近傍晚,裴勇要告辞离开。
“裴师兄在我家住一晚再离开不迟。”阮离有意相留,毕竟现在天都要黑了。
“我去临安都寻个修士客栈落脚便好。”裴勇轻声道,拱手对着阮离几人道:“很高兴认识你们,咱们后会有期!”
木槿阳咧嘴一笑:“那是肯定的,我们可是云娇最好的朋友,说不定过一阵就又见面了!”
裴勇笑着点了点头,继而将目光落在水云娇身上,只见水云娇目露不舍,但还是主动提出要送他到村口。
其余人没有跟着,将时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姐!”阮铎这时兴冲冲的跑来,激动的问:“娘说琉璃要留在咱们家,真的假的?”
兴奋喜悦全然挂于脸上,弟弟这反应,心思可谓昭然若揭了。
“嗯。”阮离点头:“你是哥哥,以后好好照顾她。”
阮铎这才信了,眼睛一亮:“放心姐,一定好好的照顾她!”
‘好好的’三个字还特意加重了语气,以表决心!
木槿阳摇头失笑,小声开口:“可怜琉璃刚离狼窝又入虎口,阿离,我瞧阿铎是一见钟情了!”
“什么虎口,阿铎不好吗?”阮离纠正他的用词。
木槿阳挑眉:“你的弟弟,自是不差的!”
“那不就得了。”
至于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她可控制不了,感情之事本就不是她擅长的,若阿铎真的喜欢上琉璃,那也只能如此。
不然还能怎么样?
只在家中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阮离几人便打算回宗门了。
“看见那座山了吗?”
临行,阮离指着高耸入云的天归山给琉璃看,见她点头才道:“天归派就在那上面。”
“你就暂且留在姐姐家,那些人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一个新的且完全陌生的环境对于谁来说都会有些抵触,但琉璃不同,她曾一个人六岁就走遍了天归城,适应能力极强。
且她知道这是姐姐为她安排的,而且姐姐就在那座山上,离她很近,她觉得安心。
用力的点了点头,琉璃懂事的道:“我就待在这,哪也不去!”
阮离笑了,转而看向父母和弟弟妹妹:“爹娘,那我过些日子再回来。”
“不用惦记家里,上山下山时顺路回来看一眼便好。”阮自洐道。
他们都知阮离修行辛苦,所以不想耽误她,万事还是以修行为重。
待一行人走远,琉璃都还站在原地远远的眺望阮离的背影。
柳若拂见状上前轻轻揽住她薄弱的肩,轻声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姐姐时常会回来的。”
琉璃仰起头来看着柳若拂,轻轻的点了点头。
阮苋这时走上前,说到:“我看你也没有带换洗的衣裳,我有几件穿着小了,但款式料子都很好,一会找出来给你先换着穿,等过几日我和阿铎去临安都的时候再给你买新的。”
柳若拂点头:“若有不合身的地方我给你改一改。”
<div class="contentadv">“别看这村子不大,好玩的地方可多了,回头我带你转转。”阮铎最是兴奋!
阮自洐则是笑了笑,招呼妻子推他进去:“让几个孩子熟络熟络吧。”
回到宗门,阮离先去了掌门师叔那里报道!
“你这丫头,一走就是一月,不知师叔会担心吗?”
鹤九章一见阮离,便忍不住开始数落。
阮离面上笑盈盈,并不怕他:“师叔不是说我该多多历练吗?”
“况且依照我如今的修为,当入宗门天骄花名册了吧?”
“呵!在这等我呢?”鹤九章瞪圆眼,道:“纵使宗门对天骄限制松懈,但你最特殊,你当自己清楚!”
“我知道。”阮离明白宗门对她寄予厚望,诸位师叔都很关注她:“师叔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深陷险境的。”
“也是知道你性子稳重不是莽撞之人,才会放任你来去不用报备。”鹤九章叹,转而关心道:“说说吧,这次去岳麓山可是有什么收获?”
“收获颇丰。”阮离如实相告。
别的不说,光是灵植就采摘了无数,还有数十颗妖兽晶核,且都是五阶妖兽以上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颗鹄號蛋。
“鹄號蛋?”鹤九章顿时来了兴趣:“快给师叔看看!”
见掌门师叔竟对鹄號蛋生出兴趣,阮离有些发笑,但还是马上将那颗鹄號蛋拿了出来。
如人类头颅一般大小的鹄號蛋,鹤九章将其捧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
“师叔没见过?”
“这东西可很稀有的,连成年鹄號都甚是少见,更何况是鹄號的蛋了。”
“也是,这蛋型只能维持六个月,之后就会生出鹄號幼崽了。”
“所以这东西有价无市,不少人对此趋之若鹜呢!”
见师叔似是很感兴趣,阮离顺势开口:“师叔喜欢的话,这颗蛋就送给师叔吧!”
“啊?”
谁知鹤九章一听,连忙将蛋塞回到阮离的手里:“可使不得,这宗门每日事情已经够让我焦头烂额了,我哪里还有闲情雅致去养只鹄號,你自己留着吧!”
阮离眨了眨眼,见师叔这么喜欢,还以为他想要呢。
“咳咳!”鹤九章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失态,当下不禁轻咳一声以示端正,神色也认真起来:“你回来的正好,师叔也想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师叔习卜卦列阵之法?”
卜卦列阵之法是鹤九章最为精通的绝学,所谓卜卦,并不单单仅限于世俗意义上的算命数、占吉凶。
而是扩大延伸至风水八芒(八卦阵)、天地两极、阴阳双合及古今万道之术,最早出现于道修一脉,在下界已有万年的悠久渊源!
学会此法后若能熟练掌握运用,可单手列阵成象,亦可融入术法贯通成各种不同的阵法。
卜卦列阵之法没有固定套路,所学所用变化莫测,根据施法者能力强弱、环境影响、阵法繁复不同,所布阵法都不相同。
也正因此,此法极为难学,学成之后若想娴熟掌握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所以阮离当初选择了先跟芙蓉师姑和万丘师叔习阴阳双修之法,再同顾师叔习符篆之术,唯独将掌门师叔的卜卦列阵之法搁置后之。
此时师叔突然再提此事,毫无准备的阮离不免有些犹豫。
见状,鹤九章叹道:“也不是师叔逼你,皇家学院的第二批名额估计也快下来了,这一次你师尊必然会挑你过去,到时我更教不了你了。”
“还是说,你对师叔的卜卦列阵之法全然没有兴趣,不愿学?”
“怎么会,我很想学。”阮离急忙道:“只是师叔也知道我刚刚闭关出来,丹脉和符篆之术都因此耽搁了六年,若是这个时候再修卜卦列阵之法,我可能兼顾不过来。”
“况且……”
阮离顿了顿,不好意思的道:“况且我想先和虎阳师叔习修强体之法,这是我出关之后就立下的目标。”
“卜卦列阵之法繁琐复杂,需要专注本心耗费极大的精力,师叔看我现在这个情况,当真合适吗?”
闻言,鹤九章也犹豫了。
他承认自己是有些着急了,阮离尚且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但他确实想要快些将自己的本事传给她。
见师叔这般,阮离心中只剩感激,想了想便主动道:“师叔放心,等我现阶段的所学都得心应手后,我主动来找师叔。”
“你既是都这么说了,师叔又怎么会为难你。”鹤九章终是点了点头:“师叔也不愿逼你太紧,修行之人都有自己的节奏,你能对什么事都保持理智有主见,这是好事。”
“那就听你的,什么时候主动来找我,我什么时候教你。”
阮离笑着点头,继而话锋一转,问:“那个……师叔,剑秋师兄还没出关吗?”
余剑秋是鹤九章的坐下弟子,此事他最是清楚。
鹤九章闻言摇头:“还没,且不见丝毫动向。”
“他天赋不如你,因灵根存在差距,所以在吸纳河珠力量时便就会落后于你,只是这落后多少尚不可知。”
阮离只得点了点头,再过两月,剑秋师兄就快要满七年了!
自己是满级灵根,剑秋师兄与自己相差甚远,不会闭关十年不出吧?
现在想这些也只是自扰,他们能做的唯有等待。
阮离起身欲走,却又试探的问了鹤九章一遍:“师叔当真不要这鹄號蛋?”
“你这丫头!”鹤九章怒嗔她一眼:“快些离开!”
“好勒!”
回到静心苑,院中竟是干干净净的,显然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神农堂的师兄有过来帮忙打扫。
师傅的屋子门窗紧闭,显然人没有回来。
回到自己的小屋换上干净的弟子服饰,阮离又去了神农堂将明王接了回来。
若不然这静心苑师傅不在,芳泽也不知要睡多久,她一个人住显得空荡荡的。
入夜,阮离盘腿坐在床上,闭目入定、潜心修行。
周身被金色光芒包裹,强大浓厚的灵气自她身体喷涌外泄,灵根在躁动,百骸之中的力量正在被她随心所欲的驱使。
不多时,周身金芒猛然分裂成万千细丝,自她身后仿若交织成网,只是范围被她控制,只有不足一米的大小。
她正在自创光之心法的最新招式,此招是她出关后才开始修习,不足两月已初见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