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些关中剑派的兄弟答应一声,而后便退了出去。
大船继续在渭水上缓缓航行,赌场、青楼传出来的声音,与船上的灯火交汇,透着一股莫名的繁华与热闹。
宁重查了一下昨日的账,又命人将手送来的银两点了一下,在大船靠近岸边的时候,便下了船。
让兄弟们将银子往分舵运去,而宁重则是去了关西郡府衙。
将今日的一切与薛举说了之后,宁重便回去了。
谢云萧此时就站在郡府衙门大门之前,当宁重走出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只是不知道这人是关中剑派关西郡分舵的执事。
但直觉告诉谢云萧,此人不是寻常之辈。
于是,谢云萧便远远跟在宁重身后,看到他进去关中剑派分舵,瞬间便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薛举也真是急了,但能利用关中剑派,倒也是极好的!”谢云萧轻声自语,而后转身离开。
不多时,谢云萧来到渭水边上。
渭水西支穿过关西郡郡城,在郡城内的这段水流并不湍急,而且河面很宽,不论是白日还是夜晚,上面的船只都很多。
到了晚上,最多的自然是出来游玩的公子哥和千金小姐们,时不时的,便能听到不远处画舫里面传出的娇笑声、琴声、吟诗声,还伴随着叫好声和拍掌声。
谢云萧从来不自诩自己是风流人物,但他的确有自己不了解的风流,站在渭水边上,看着渭水的风景,而他,本来就
是一道极为亮丽的风景。
“这么好的水,这么好的风景,却是被一些乱七八糟的打乱了!”
谢云萧叹息一声,忍不住摇头。
在这时候,正好一只小船从他身边划过,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谢云萧还是看清楚船上的人,却是昨夜里在聂家村一同对敌的聂惊秋。
别看当时聂惊秋离开的时候走得很潇洒,他但心里面承受了多少痛快,多重的心理负担,那是别人没法子体会的。
这一辈子,如果找不到灵虚子,恐怕聂惊秋心里面要的那个答案,永远也没法子画上句号。
而这些,对他的修行,或多或少都会有影响,想到这里,谢云萧不由摇了摇头。
“人终究是要正面面对一些东西的,别人如此,我自己何尝不是如此?”谢云萧轻声自语,沿着关西郡城中的渭水,他继续往前走去。
不多时,渭水收窄之处,一座石拱桥横在渭水上方,宛若一道长虹。
谢云萧走上石拱桥,立在渭水中央之处,因为位置高了些许,可看到郡城的风景便多了一些。
无意中,谢云萧看到聂惊秋的船只,就停靠在不远处的岸边上。
他循着那小船岸边上看去,后面就是寻常居民屋子而已,为何聂惊秋将船只停在这里?而他又去了什么地方?
谢云萧怀着满腔疑惑,走过了石拱桥,往聂惊秋停靠船只这边走来。
这只小船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正是因为普通,便没有人
会多去留意。
谢云萧看了看,目光又移向后面的巷子。
正当这时,那狭窄的巷子里面,忽然间传来一声猛烈响动。
谢云萧星目射出两道寒光,步子停下,身上流转一股莫名冷意。
巷子深处,聂惊秋跌跌撞撞的,像是喝醉了酒的汉子,正从那巷子往外奔跑,在他后面,有十几个人提着长刀追他。
这些人修为并不高,只是三境或者四境。
但聂惊秋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他似乎连拿起长剑的力气都没有,就连走路,都是靠着意志支撑的。
若非是这些人忌惮他终究是七境的强者,估计早已一窝蜂追杀上来。
聂惊秋走得很辛苦,后面追杀他的人也很辛苦,因为他们在等聂惊秋倒下,然后走上来,不费吹灰之力,割掉聂惊秋的脑袋。
但聂惊秋非是等闲之辈,他虽然步履维艰,可还在继续前行。
谢云萧没有动,因为此时他的心神,被聂惊秋的某个举动给触动了,他静静的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了几岁的青年,心中多了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在没有觉醒记忆之前,谢云萧就知晓,一个人的本领,并非只是修为方面的。
现下看到七境强者聂惊秋被一群三境、四境的追杀,他心下更是有极大的触动。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聂惊秋已经来到他前面一丈之外。
看到谢云萧,聂惊秋先是一愣,他总觉得这像是在做梦。
昨夜即将天明之时说了一句后会有
期,今晚上就遇上了?
聂惊秋再次揉了揉眼睛,他咬破舌头,一股血腥味冲向天灵盖,他勉强清醒了许多。
确定眼前的人就是谢云萧,他没有做梦,然后脸上顿然出现几许放心的笑意,就晕倒在地上。
跟在后面的人见状,就像是恶狗抢食一般扑上来,眼中皆是有激动炽热之色。
但当他们来到聂惊秋身前半丈之处,却是没法子再前进半步的距离。
在他们身前,一道发光的罩子,将他们挡在前面。
这些人终于回过神来,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谢云萧,他们猜测就是这个长得极为英俊的青年在搞事。
霎时间,这些人的眼中充满了忌惮之色。
只是打量了一遍谢云萧之后,忌惮之色瞬间消失。
无他,因为谢云萧身上,没有半点修为气息波动。
在他们看来,谢云萧应该是手上有一道符纸,是防御方面的,这才挡住了他们。
“小子,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死的就是你!”为首的汉子看向谢云萧,眼中充满了难以形容凶戾之气。
如果谢云萧不解开这道符纸的防御,他们真会将谢云萧给撕碎了。
谢云萧脸上,泛起淡淡笑意:“既然遇上了,便没有不管的道理!”
“找死!”为首汉子大吼一声,挥动长刀斩向谢云萧。
对付这汉子,谢云萧根本来真元之气都用不到,他右手抬起,紧紧一握,先天道体肉身力量显化。
拳劲如风,那扑杀上来的汉子,瞬
间便被淹没,宛若一张残叶,被狂风卷动飞出去。
谢云萧神色淡漠,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其余的人见状,眼中皆是有畏惧之色,不敢上前一步,双腿在不住发颤。
“滚!”谢云萧的声音,如一炸惊雷,与他们心中响起。
这些人脸色刷的一白,转身逃走,丝毫不敢停留片刻。
谢云萧撤掉符纸,将倒在地上的聂惊秋扶起来。
当此之际,聂惊秋却是睁开了眼睛。
“还真是你啊!”聂惊秋咧嘴一笑,脸色甚是苍白。
谢云萧脸上也泛起莫名笑意,说道:“是我,后会有期,这期限短了些!”
“不短,如果再长一些的话,估计就是后会无期了!”聂惊秋脸上笑意不减。
谢云萧道:“我们昨晚上才第一次见面,还打了一架,你为何入戏信任我?”
聂惊秋咳嗽几声,说道:“因为你值得信任!”
谢云萧淡然一笑,因为他知道聂惊秋这话是发自肺腑的。
“你这话说得极好!”聂惊秋没有回答,只是呼吸略显急促了些。
谢云萧皱眉:“你中毒了!”
“如果不是中毒,这几个杂碎岂能奈何我?”聂惊秋眼中,泛起孤傲之色。
谢云萧道:“能够对你下毒,而你又不防备的人,应该是熟人,是你信得过的人!”
“是啊,我信得过他,他却是要我的命,所以今晚上信任你,似乎也冒着风险,但我就是这样子,改变不了!”聂惊秋说道。
谢云
萧道:“何必去改变,因他人外物而变,那还是自己吗?”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废话!”聂惊秋道。
谢云萧道:“也许是吧!”
他顿了一顿,道:“能将毒给逼出来吗?”
聂惊秋道:“需要点时间!”
“现在不缺少的,或许就只有时间!”谢云萧道。
聂惊秋点头:“我们去船上!”
这虽然只是一只小船,但容下四五人,非是是什么难事。
解开船上的绳索,谢云萧站在船头,而聂惊秋则是盘坐在船舱里面疗伤解毒。
谢云萧没有刻意控制船只,任凭船只顺水而流,转眼之间,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过去,聂惊秋从船舱里面走出来,他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体内的剧毒,显然已经尽数逼出。
“我想听听你的故事!”谢云萧看向远方,这个点上,关西郡城中的灯火,已经熄灭了不少,夜,真正开始迎来属于她的安宁。
聂惊秋道:“这个故事并不美丽!”
“不美丽的故事,听起来才有意思!”谢云萧说道。
聂惊秋闻言,却是沉默下来,过去一会,他开口说道:“你同我去个地方!”
谢云萧不知道聂惊秋要去什么地方,但他知道去了,一些问题,应该就会有答案的。
“顺着水流而下?”谢云萧问。
聂惊秋点头:“是的,我们还要出城!”
“看来你们这些江湖中人,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潇洒!”谢云萧道。
聂惊秋淡然一笑:“江湖,本
来就不是潇洒的地方!”
“也许吧,但太多的人向往江湖!”谢云萧道。
聂惊秋叹息说道:“一入江湖深似海!”
“不论生在何处,不一样在争渡?”谢云萧道。
聂惊秋淡然一笑,他静静的看着手上这深秋的夜,不多时,船只已经出了郡城。
再往前面走一些,聂惊秋便将小船停下,带着谢云萧去了一处小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