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路过沈家小酒馆,沈梨下了车,李头李大花忙的正开心,她手拿着抹布,勤快的将这里里外外全都擦拭一遍。
沈梨将他们叫到跟前,叮嘱了几句。
“这段时间我不在,你们要看好铺子,卤牛肉还有手拍黄瓜的法子我已经交给大花姐你了,万事得多注意一些,莫要让那些歹徒钻了空子。”
李大花胸脯拍的砰砰响,“沈妹子你就放心吧,有我在,连个苍蝇也飞不进来!”
沈梨失笑,故意板着一张脸,“那可不行,客人还是得进来的。”
李大花还没想到这一点,一时哑口无言,尴尬的瞧了瞧背挺的笔直的柳家两兄弟。
“好啦,大花姐逗你玩儿的呢,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们了,如果你们做的好,铺子进账多的话,日后工钱也不是不可以升一升的。”沈梨打了一棒给了颗甜枣。
果然,听到工钱能涨,柳成斌跟柳林兄弟俩斗志昂昂,那冲动劲儿仿佛要去找谁拼命似的。
走出了酒馆,沈梨又提着点东西去找了一趟老张头,不管怎么说,老张头是她的师傅,对她帮助颇多。
老张头就住在离沈家酒馆不远处的小巷子里,她推门进去的时候,老张头正悠哉悠哉的躺在躺椅上,旁边摆着两个大酒缸,浓浓的酒香味扑鼻而来。
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无事献殷勤,这是要走了吗?”
沈梨点了点头,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旁边的石桌上,“我要去汴京一趟,这酒馆的事儿,还麻烦师傅平日里多照看一二。”
“行了,你不说我也晓得。”老张头睁开耸拉着的眼皮,“如果不是有你这小妮子替我证明清白,老头子我现在还是人人喊打呢。”
虽然当初被人陷害不是出自他本意,但确确实实是毒死了人,那些人恨他入骨,一看见他走出来,立马就提着扫帚追过来了。
现在证实当初下毒事件是那个徐小子所为,他出去逛街也能够抬头挺胸,昂起胸脯做人了,不需要再在意别人的眼光。
沈梨将礼物往他那边推了推,“那师傅有没有重出江湖的想法?”
老张头一顿,呵呵一笑,摆摆手,“老头子我都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精神头去开铺子,眼下能糊口,安稳度过晚年已经算不错了。”
他无法揣测人心,如果他贸然再去开一间铺子,到时下毒事件又再次重演,又该怎么办?他一把老骨头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行了,你这小丫头别管老头子我了,赶紧走吧,若晚了等到天黑可赶不到下一个城镇。”
老张头又重新回到躺椅上躺下,嘴里哼着沈梨听不懂的民谣小调,时不时的还抿上一口酒,那小日子别提多舒坦了。
沈梨站起来行了一礼,“师傅,那我就先行一步了,还望您多珍重。”
直到她离开,老张头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放在石桌上的银两,摇摇头,“哎,这小丫头……”
马车离开城门,四周不再是一片热闹繁华之景,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荒芜。
元舟抿着嘴唇,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小包裹,沈梨将炒好的松子推到他面前,“吃点东西吧,距离到下一个地方还远着呢。”她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稳,阿舟是太子这件事带给她的震撼还挥之不去。
正想着事的元舟愣了愣,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好。”
这孩子……沈梨摇摇头,就这样的性子,怎能在那群宛如豺狼虎豹的皇子手中存活下来?
裴砚初虽手中拿着书,可是注意力却一直放在沈梨身上,见她一脸忧愁,立马就明白过来她在想什么。
元舟可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小白兔,如果他是那般天真的性子,就不可能在那吃人的皇室中存活下来。
眼下不过是做戏罢了,就为了讨沈梨的欢心,裴砚初不满的抿了抿嘴唇,这小兔崽子心机还挺深的。
晋国国土面积比大梁少近一半,人口也只只有大梁的三分之一,即便大梁现在发生内乱,晋国也绝不敢掺和一脚,一是怕吃亏,二来则是晋国皇室也不太稳当,到时举兵攻打过去,怕会白白给人做了嫁衣。
“我们从这到广城去。”裴砚初展开一张晋国国内的简略地图,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标着红点的位置按了按。
沈梨皱紧眉头,“为何?我们不是说好下一个地点是柳城吗?而且去广城比去柳城足足多出了五十里地来。”
“广城水路发达,从这儿一直南下就能到达汴京港口。”裴砚初手指顺着广城地图上标注的那一条河流一直往下延伸,直至到达汴京。
“如今有人虎视眈眈,估计半路会有埋伏,如果我们中途转乘水路,他们一定会想不到。”裴砚初不咸不淡的说道。
他现如今身边的暗卫只有区区几人,如果再遭遇埋伏他不敢百分百的保证沈梨的安危,所以只能将危险的因素排除掉。
元舟也想到了上次派来刺杀他的杀手,现如今他要回汴京,首先坐不住的一定是和亲王府,按照他们的本性,一定会在中途设下埋伏,等着他们进入圈套再一网打尽。
毕竟现在汴京因素干变万化,若他这个失踪的太子再次回京,肯定会破坏他们的计划,所以为了预防万一,他们肯定不会让自己活着回汴京。
可他们越不想看见的,元舟就越要去做,到时进入汴京后,他这个废物太子就好比悬在他们头上的剑,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
元舟回想到他们那一副副嘴脸,嘴角忍不住往上勾了勾,这一次他定不会心慈手软!
广城离宁州府有好大一段距离,马车一路疾驰,直到深夜他们才到达。
裴砚初早早就叫人安排好了客栈,沈梨歪着脖子上到三楼,又让小二送来了热水,整个身子泡在了木桶里,沈梨这一路的舟车劳顿才稍稍得到缓解。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一早赶路。”裴砚初在沈梨额头上落下一吻,替她盖好被子后吹灭房内的蜡烛,轻手轻脚的走去隔间。
沈梨打了个哈欠,想问他去干什么,可是眼皮子越来越沉,没一会儿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