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念慈思绪从往事中拉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姑娘尝尝这果酒吧,这是我用桑葚跟桃花所酿制而成,带着桑葚淡淡的甜味,又不乏有着桂花的清香。”
她上头有一哥哥,但是哥哥志不在此,所以爹爹便将他一身酿酒的手艺传给自己,如今店中卖的不错的两款果酒都是出自她之手。
沈梨望着酒杯中泛着淡淡紫色的桑葚酒,想都没想直接抿了一口,本以为这桑葚与桃花的结合会很奇怪,没想到却分外的融洽,入口绵甜,带着淡淡的桃花香气,很适合女子饮用。
“没想到你那么厉害,能酿出如此好喝的酒,不知可否有意参加半个月后的酿酒大赛?”沈梨开口问道,如果她参加的话,说不定她们二人还是竞争对手呢。
魏念慈脸上浮起一丝苦涩,摇摇头,“嗯,我不能参加。”
“为何?”沈梨追问,“这酿酒大赛不是男女都皆可参加吗?”
“话虽如此,但我身为一介女子与一群男子在一起参加比赛,恐怕会引来众人的非议。”
魏念慈何尝不想参加?能夺得酿酒大赛头名,是一个酿酒师最大的荣耀,可惜她不能只顾自己,到时引来非议,影响铺子的生意,那她一家人没了生活的来源,那时又该如何自处?
参加酿酒大赛夺得好名次的女酿酒师不是没有,可是她们无一例外参加完比赛后都招来一顿辱骂,说她们不恪守妇道,抛头露面与男子争抢荣誉,这是作为女子最可耻的事情。
魏念慈很多时候都想不明白男子与女子有何区别,为何男子能做的事女子偏偏做不得?
“你为何会这么想?既然比赛没有规定女子不能参加,那就证明女酿酒师是能存在的,何必在乎别人异样的眼光?”
沈梨开口说道。
“实不相瞒,我其实也有打算参加酿酒大赛。”
魏念慈猛的抬头,看着眼前明媚肆意的女子,咽了咽口水,说道:“可是这样会被别人嘲讽。”
“如果单单是因为女子的性别而被嘲讽,那证明他们目光短浅,犹如井底之蛙,酿酒比赛向来只凭本事不是吗?若是那些人看不见你所取得的成绩,只会挑着这一点来辱骂,说明他们技不如你只会无能狂怒。”
沈梨完全不顾及有他人在场,一张嘴叭叭的说道。
魏念慈似乎被这阵仗吓到了,她茫然的目光逐渐凝聚在一起,变得神采奕奕,她好像找到了与自己极为合拍的知己。
她身边有不少女性朋友,每当自己说想参加酿酒大赛,她们都会向自己投来鄙夷的目光,说这种比赛向来只有男子参加,女子跟着掺和什么劲,安心在家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不就得了。
后来这种话听得多了,魏念慈也就不再提起,只能将这种想法默默的埋藏在心里。
“姑娘说话还真是有趣,我其实早就想参加着酿酒比赛了,可惜我不够勇敢,总是被世俗的目光打败,我承受不住参加完比赛后别人的非议,别人异样的目光。”
魏念慈情绪有些低落。
“这世道对女子来说确实是苛刻了些,有许多女子都被困在世俗的枷锁下,仿佛女子只配在家相夫教子,孝顺公婆,操持家务,做个人人称道的好媳妇,而不配拥有自己的梦想……”
沈梨来到这里,见证过太多女性的不公,女子仿佛不是人,而是附庸在男性身上的某一种物品。
“说的好!”魏念慈忍不住拍手,神情分外激动,恨不得当场跟沈梨认个异性姐妹,“姑娘,你将我所有的内心话全都说出来了,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为何我们女子活得如此艰难,处处都要考虑别人异样的目光,而男子就不需要,他们活得肆意自在,不像女子,只能躲在阴影底下。”
她不过是想参加酿酒大赛罢了,结果遭受的无一例外都是批评,就连娘亲都不允许她去,说会影响日后的婚事。
爹爹跟哥哥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流露出来的目光也是分外不赞同。
魏念慈就想不明白了,若自己真的是有本事,到时能在酿酒大赛上夺得头名,获得荣誉,那不是给魏家增光吗?为何会影响婚事?
可惜她想不明白,在这个时代,男尊女卑已经成为常态。
那些男子需要的是个温顺听话的媳妇,而不是比自己要强拔尖的媳妇。
“想不明白,何须再想?这件事本就不是你的错,想的越多,对自己而言越难受。”沈梨反手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的说道。
她其实还挺欣赏这个魏姑娘的,她够坚强,有毅力,如果她能参加酿酒大赛,说不定连自己都比不上她。
“姑娘说的在理。”魏念慈眼眶有些通红,仿佛在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里,终于找到一个认可自己的人。
“姑娘,我叫魏念慈,今年十八岁,尚未有婚配。”
“我叫沈梨,”沈梨眸光温婉,“如此说来我比你大上一岁,你应当唤我一声沈姐姐才是。”
望着仿佛在互诉衷肠的二人,裴砚初感到有些无奈,自己好像成了背景板似的。
“其实你可以自己考虑考虑,参加酿酒大赛毕竟是你自己的梦想,如果不去拼一把,又怎知自己行不行呢?虽然在意别人目光并无错,但不让自己留下遗憾更加重要不是吗?”
沈梨柔声劝道。
魏念慈沉默了下来,片刻后才开口:“我……或许得仔细想想。”
“反正你考虑清楚吧,路是自己走的,谁都无法左右你的抉择。”沈梨见她犹豫的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是魏念慈是真的很有本事,她酿的酒完全不逊色她在现代所喝的果酒,如果这么好的一个酿酒师因此没落,那实在太可惜了。
但这毕竟是人家的事,她没办法替她做抉择,只能在一旁劝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