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萝望着他的目光有些发愣,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即便身上穿着粗衣麻布,也丝毫没有掩盖他的矜贵。
“不管怎么说,这次都是我的过错,如果公子不介意,可否随小女子一起吃顿便饭,来当做补偿?”
元萝说话间,还不忘晃动自己手腕上那些昂贵的首饰。她最擅长攻心计,对于一个贫寒的男子来说,财富无疑是他最渴望拥有的东西。
可惜这一次她的如意算盘却落了空。
“不用,赶时间。”裴砚初哪能不知她内心的小九九,可惜她那些计谋对自己来说完全不管用。
说完,他不管元萝如何回答,径直离开。
这可把元萝给气的不行,没想到这男人居然是个硬骨头,她精心筹备的计划就这么落了空。
“郡主,这男子太不识抬举了,要不要我们找人给他来一个教训?”身边的丫鬟替郡主打抱不平,出声说道。
元萝猛的回头,说都没说一句,直接给丫鬟来了一巴掌。
“我的人何须由你这么一个奴婢来指手画脚!”
丫鬟捂着红肿的脸,眼里闪过一丝惧怕,唯诺诺的点了点头,“郡主,奴婢知错了,下次绝对不敢再出妄言。”
元萝勾起唇角,望着裴砚初离开的方向,原本以为是个勾勾手就能上钩的鱼儿,没想到居然是个难啃的骨头,不过没关系,这天底下就没有她元萝得不到的东西!
想起之前与他亲密的那个女子,元萝眼眸幽深,闪过一丝阴毒,看来是时候该去会一会她了。
沈梨根本不知道这外头发生的事情,她此时正趴在案桌前,绞尽脑汁的画出她记忆中装着葡萄酒的那个木桶。
木桶上下同宽,中间呈椭圆形,头尾两边都需要铁圈来固定。
她废了好几张稿纸之后,终于画出了自己满意的图案。
沈梨拿起图纸,吹了吹上头的墨迹,准备等明日就拿去给木匠定做,这里虽身处古代,所用工具远没有现代那么便利,但这的木匠都很厉害,只要看见图案稍微研究便能一比一的给你复刻出来。
她来这儿那么久,所找的木匠基本都没翻过车。
沈梨将图纸压好,起身走出去,正巧撞上了阿舟,他此时正慢慢的挪动步子,强忍着走出房门。
“你怎么起来了?伤还没好全呢,你还是得多多卧床休息。”沈梨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搀扶着。
“谢谢姐姐好意,不过我在屋子里也闷的紧,所以就想出来透透气。”
阿舟脸上的红肿已经褪去,露出原本俊朗的面容,他容貌生得极好,一双眼眸干净明亮,带着一丝稚气,脸庞轮廓分明,鼻梁高挺。
眼下他还未长开,若是再过几年说不定还更加惊人。
沈梨将他带到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下,“你饿了吗?厨房里还有一点肉粥,如果你饿了,我去给你盛一碗。”
阿舟连忙摆手拒绝,“姐姐不必麻烦了,我还不饿。”他流落街头的这些日子,明白了什么叫做人心寒凉,他现在身无分文,没有什么东西能拿得出手报答对方,又怎能处处麻烦人家?
说句好听的,人家是看他可怜才收留他在这里,若是自己再不识抬举,日后也只有被赶出去的份。
阿舟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仿佛经历了许多沧桑,完全不像个稚气未成的少年。
“你今日就喝了一碗粥,现在都大半天过去了,怎么会不饿?你暂且在这等着,我去将粥热一热就端过来。”
说罢,她急匆匆的朝着厨房而去,过了一会儿,沈梨就将一碗带有余温的粥给盛了出来。
“这粥我刚才没有控制好火候,带着点糊锅味,你别嫌弃。”
阿舟看着放到手里的粥,心里五味杂陈,“我流浪的这些日子以来,跟过乞丐抢饼子,跟狗在地上抢过馒头,相比那些食物,姐姐的这碗粥算得上是山珍海味了。”
以前他从来不知饿肚子是什么滋味,摆在他面前的一大桌美味珍馐,他也只是匆匆的吃了几口便让下人撤下去,可现在他连一块黑面馍馍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你不嫌弃就好,赶紧吃吧,待会儿吃完了粥再喝一碗药,大夫说你这伤得好好静养。”沈梨盯着他吃完,紧接着又把碗收回厨房里洗了起来,此时炉灶上的药罐里的药熬的差不多了,她拿来一块厚抹布,将药端起来倒进碗里,给端了出去。
不过想了想之后,她又折返回头从柜子里拿出一块蜜饯,阿舟年龄不大,应该还挺怕吃苦药的,有了这块蜜饯兴许就能好上许多。
阿舟看着眼前这碗黑乎乎的药,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这还没喝呢,都能闻到这股令人作呕的苦味。
想起今早那碗药的滋味,阿舟忍不住将脸皱成一团,可这是沈姐姐花钱买回来的药,他不能浪费别人的好意。
手颤巍巍的端起药,用勺子搅拌一下后,他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正想将药端起来,一鼓作气的给咽下去。
“好了,看你表情那么痛苦,我这有块蜜饯,你含在嘴里再喝药就没那么苦了。”沈梨心想这小孩还挺有趣的,明明不愿意喝药,却死活都不肯说出口。
阿舟看着放在手中的蜜饯,他眼眶不自觉的湿润,眼前女子的身影与母亲逐渐重叠在一起,小时候母亲就是这般哄他吃药的。
他声音有些沙哑,“谢谢沈姐姐……”
以前他总认为自己命运多舛,享受过荣华富贵之后却猛的一下坠落到地狱中,周围都是黑暗,瞧不到一点光亮。
可偏偏上天有眼,给他带来了一个这么好的恩人,让他感受到久违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