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朵儿刚将猪草背回家,还没来得及歇上一口气,一个扫帚猛的打到了她的背上,同时伴随而来的是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这个赔钱货,叫你去割个猪草慢吞吞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早饭也没煮!我看你就是想偷懒!”
老马媳妇叉着腰,嘴里唾沫横飞,仿佛对面站的不是她的孙女,而是一个卑贱的奴隶。
马朵儿被她打的脚下趔趄了一下,差点没摔倒在地,背后火辣辣的疼。
她嚅动了一下嘴巴,声音小的跟蚊子叫似的,“我,我没偷懒,是附近的猪草都没有了,我,我去别的地方割的。”
可没曾想听完了这番解释,老马媳妇非但没有道歉,反而还直接一个大嘴巴子扇过来,“咋啦?你是想说我冤枉你了是吗?一看你这个瘦瘦巴巴的货,心眼多的很!”
老马媳妇天天大吃大喝的,力气比寻常妇人大出一倍,一巴掌扇过去,扇得马朵儿眼冒金星,鼻血缓缓流下。
“还不赶紧去给我做早饭,再有下一次我直接打死你!”老马媳妇冷哼一声,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往外走去。
李氏躲在房里看着这一幕,一个劲的抹着眼泪,好不容易等婆婆走了,她才小跑着出去,将马朵儿抱在怀里。
“朵儿,你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你大堂姐她们都是出嫁了,日子才好过的。你现在已经够年龄了,娘这两日一直在找媒人,想给你寻门好亲事。”李氏也没有办法,谁让她生不出儿子,在这个家说话不硬气呢。
马朵儿已经麻木,可又不想看见娘亲伤心的样子,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好,娘,我答应你。”
说完她挣脱开李氏的怀抱,一瘸一拐的走进厨房,忙活着今日的早饭。
本来这做饭的伙计是轮不到她的头上的,可是大堂姐跟三堂姐已经出嫁,这个家她就是最大的女孩子,而大伯母也应该下厨房干活,可是她生了个奶奶的宝贝孙子,在家中说话有有几分量。没办法,这活只能让她娘来干,可是马朵儿心疼娘挺着个大肚子还得操持这些,就将这些活计全都包揽在自己身上。
灶膛里的柴火噼里啪啦的响着,马朵儿熟练的往袋里抓了几把糙米,然后倒入两大瓢水盖上锅盖,让糙米粥在里头慢慢煮。
紧接着又打开另外一个小口袋,从里面舀出一碗白米,这个是留着爷爷大伯父跟大堂哥吃的,当然生不出儿子的她爹自然是不够资格吃这么好的白饭。
对于家里人的这些德性,马朵儿早就看得透彻了。
就在她在灶台忙活的功夫,马朵儿的第二个妹妹悄咪咪的走进来,一脸踌躇的看着她。
马朵儿把手往衣裙上擦了擦,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了?是不是肚子饿了,想吃饭?”
二丫摇摇头,犹豫了许久才垫起脚尖附在马朵儿的耳边说道:“大姐,我昨晚偷听了娘跟奶奶的谈话,她们、她们说要将你卖给周家庄的那个杀猪的屠夫!而且我还听她们说,那个屠夫已经打死了三任妻子了,如果大姐你嫁过去,说不定说不定……”
二丫不敢说出那个字。
在她心里,大姐就是对她最好的人,比爹娘还要好,所以她不想这么好的大姐死掉。
想到这里,二丫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马朵儿浑身僵直,不可置信的看着二丫,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确定你没有听错?”
二丫摇摇头,“我保证我没有听错,她们说那个屠夫可以给出三两银子的彩礼钱,有这个钱到时候就可以给大堂哥娶媳妇了,用个赔钱货就能换来这么多的银两,简直太划算了。”二丫说到最后还摇头晃脑的学起了老马媳妇说话的神态以及姿势。
马朵儿只觉得浑身发寒,怪不得娘今天会来跟她说这么一番话,呵呵,这就是她爱着的母亲!
她合上双眸,再也没有心思煮饭。
或许时候该到了。
马朵儿暗暗下了个决定,她温柔的摸了摸二丫的头,“二丫,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不过这事你干万不要让娘跟奶奶知道,不然他们会打死你的。”
她相信那两人绝对能做的出这样的事情来,在她们眼里,女儿比奴隶还要不如,肯养着她们,不过是为了长大后能够卖钱罢了。
马朵儿已经彻底的失望,早知,早知娘是这样的人,她又何必坚持那么久?
谷城府,孤木行色匆匆的回到府里,敲了敲书房的门,伴随着那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他推门而入。
“禀告主子,谷城府下辖一共有两个县,七个乡镇,其中离突厥部落最近的是两个叫云乡镇跟贺乡镇的地方。”
裴砚初半靠在软榻上,用手撑着脑袋假寐,听到声音后睁开眼眸,锐利的眸子直直的扫向孤木,声音透着几分冷意:“安排下去,我们明日就去这两个地方探探。”
“是!”
夜色深沉,仿佛浓浓的墨色涂抹在天际,看不见一点星星的微光。
沈梨吃完了饭,总觉得肚子胀气的厉害,便穿上外衫,想要出去外头走动走动。
“你去哪儿?”
听到动静的于肃推开房门直接问道。
沈梨伸手指了指外面,“我想出去外面转转,顺便消消食,刚才吃的太饱了。”
于肃沉默了一瞬,也抓起了衣服,走出来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吧,你一个姑娘家,大晚上的不安全。”
“如果你乐意的话也行。”沈梨点了点头,没拒绝。
位于山谷的小山村,一到夜晚总泛着些许凉意,沈梨才出来没走几步就觉得有些冷了,使劲的搂了搂衣服。
“是不是感觉有些冷?”于肃宽大的身躯与她并排走在一起。
沈梨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还行吧,待会儿我们再溜达溜达就回去。”
看着非要逞强的沈梨,于肃微不可察的摇摇头,唇角勾起丝丝笑意,这脾气还真是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