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人们并不像荆州那边有赶大集的习惯,早晨人很少,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在路上走着。
本来以为得等到中午才能开张了,没想到没一会儿便迎面走来了一群穿着短打,准备去干苦力的汉子,他们行色匆匆,眼睛不停的在四周张望着,仿佛在寻找着可以垫饱肚子的东西。
突然,他们仿佛嗅到了什么,一个个就跟狗鼻子似的,一边嗅着一边朝着香味的来源往前走。
终于他们寻到了沈梨的小摊子前,看着一个小娘子动作利索的翻滚着煎得焦黄的饼子,锅里冒着“滋啦滋啦”的声音,让围观的几个汉子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这位小娘子,请问这个饼子怎么卖?”终于汉子们抵挡不了诱惑,开口询问道。
沈梨眉眼弯弯,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三文钱一个。”
本来想卖五文钱的,可是这里的物价低廉,若她把价格抬得那么高,就算再怎么好吃也鲜少会有人来光顾,所以她折中了一下,要了个三文钱。
两斤白面跟一斤猪肉能做出三十来个馅饼,利润相当于有九十来文,两斤白面加一斤猪肉是三十五文钱,那剩下的都是纯利润。
“啥饼子呀?居然卖的那么贵。”开口询问的汉子忍不住有些咋舌,“街口那摊包子铺那么大的肉馅儿才一文钱一个呢!”
“这位大哥,我们的馅饼是用上好的后腿肉做的,保证真材实料,而且绝对新鲜。”说完她立马掰开一个馅饼,用刀分成好几块,放在盘子里递到他们的面前,“如果大哥不相信可以尝尝,这不收钱,免费送给你们品尝的,觉得好吃再买也不迟。”
沈梨深谙商人之道,完美的抓住了这些人的心理。
这话说完以后,刚才还犹豫不决的汉子们立马蠢蠢欲动,很快,盘子里的馅饼都被瓜分的一干二净。
由于肚中太过饥饿,他们顾不得他立马就塞到嘴巴里,满满的肉汁在口腔迸发开来,馅料肉质鲜嫩,汁水味道恰到好处,好吃到让人忍不住吮手指。
可这馅饼好吃归好吃,但三文钱一个的价格还是让人望而却步,犹豫了许久,那几个汉子还是决定花钱买上一个。
反正钱是赚不完的,有赚有花这才是生活。
十五文钱入账,刚才还有些担忧的于婆婆喜笑颜开,本来还以为卖不出去呢,现在看来这个担忧完全是多虑的。
她不是惦记着阿梨丫头口袋里的那点钱,是她不想看这丫头的辛苦白白浪费掉,她天还没亮就起床在厨房里忙活,忙着准备馅料,又忙着和面,急得团团转。
她们老两口对这做馅饼的步骤根本不熟悉,除了能在旁边递点调料,递点盘子,他们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在那群汉子走后,陆陆续续的有几个人上前问价,但听到三文钱的价格后,有不少人扭头就走,更有甚者,直接骂骂咧咧的,说沈梨他们就是在抢钱,一个白面做的馅饼居然要卖到三文钱,有这闲钱,他还不如去吃三个大肉包子呢!
可说归说,沈梨的馅饼还是卖出去了不少,等到最后只剩下几个,眼瞅着到中午了太阳越来越猛,路上的行人也越发稀少,沈梨一合计干脆将那几个饼子全煎了,充当中午的午饭。
这边生活岁月静好,荆州裴府那边都快急疯了,终于,孤木他们在突厥部落寻到了关于夫人的蛛丝马迹。
原来自从上回雅琪命令丫鬟将沈梨丢到密林以后,整个突厥部落就陷入了混乱之中,拓跋云眼线遍布部落,极少有事情能瞒得过他的法眼,所以他很快就查到了雅琪的身上。
拓跋云气急败坏,当即下令要将雅琪斩首示众,可她的身份不同,此事一经传出,几乎有大半的族人都反对首领这个决策。
雅琪的父亲以前不仅当过部落首领,现在更是他们突厥部落里的巫师,地位崇高,若是贸然将其斩首示众,恐怕会迎来巫师的彻底倒戈叛变,现在外乱刚平息,内部实在不宜再起争执。
拓跋云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他也知道现在整个突厥部落从外部看是稳定,其实内里早已一团散沙,若不是有他在这立着,估计部落早就四分五裂了。
但死罪难免,活罪难逃,拓跋云虽然饶了雅琪一死,但是鞭打之行还是少不了的。
孤木他们就是在这种时候悄悄潜入到了突厥部落内,稍微一打探,他们就知道了前段日子拓跋云带回一个貌美女子,不仅给予她极致的宠爱,还三番五次的为她破例,可惜这么一个娇俏美人却败在了那些女子的拈酸吃醋上,整个人被打晕了送去密林,尸骨无存。
这件事情在部落里传的沸沸扬扬,孤木他们想不知道都难,经过心里一盘算,他们几乎能肯定,那个貌美女子就是夫人。
可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被人带去了密林,那个地方他们也有所耳闻,里面不仅荆棘遍布,树高遮日,还有许多大型野兽出没。
孤木为难极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主子交代,后面还是孤舟支招让他如实道来,毕竟现在主子迟迟收不到夫人的消息,急得都快疯了,这虽然也不是什么好消息,但终归比悄无声响好多了。
在收到孤木的消息后,裴砚初一反常态,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孤山跟孤木本以为主子是想开了,没想到等晚上时,主子却突然宣布他要去晋国的谷城府一趟。
原来裴砚初根本就不相信沈梨会死,因为他们彼此之间约定好要一辈子相濡以沫,白头偕老,他夫人一向重诺,不可能中途就撂担子走人。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裴砚初带着几个暗卫,出发前往谷城府。
接下来再说说沈家,沈家自从妹妹去到裴府多日收不到音信时,心里就有了些许怀疑,特别是沈之荣,他为了能瞧见妹妹一面让自己安心,偷偷的跑去裴府外头张望,本来以为自己的动作做的隐秘,没想到周围守卫的士兵早就将他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了,只是主子下令不得伤害他,否则早就多次缉拿归案了。
阴霾笼罩在他们家上空,久久未能散去,一向大大咧咧,神经大条的沈玉成都察觉到不对劲,妹妹已经离开家里有接近十日的时间了,却一点消息也没有传来,这可不像她平时里的作风。
就算搬去裴府住,那好歹也能出来通个风,报个信啥的,但现在什么都没有,除非是裴世子将她软禁了。
沈玉成越想越心惊,而且结合裴世子这段日子的表现,他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妹妹要么就是出了意外,要么就是被裴世子限制了人身自由。
相对于前者,沈玉成更希望是后面的,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亲人的离去。
也不知是不是酒壮人胆,沈玉成一合计就带着大哥一起前去裴府,怎么也得让他们给自己个交代。
裴世子就算是皇亲国戚又如何?现在大梁的江山也快完了,至于称帝坐上皇位,那更是个没影的事,再说就算以后他当真登上皇位又如何?他们现在心里只顾着自己的妹妹,看她是否遭遇了不测。
看见喝了点酒就来到他门口耍酒疯的两个大舅子,裴砚初一脸无奈,只能让下人将他们恭恭敬敬的请进来。
“裴、裴世子,你把我们妹妹弄去哪里了?赶紧把她交出来!”沈玉成为了自己不怯场,特意在来之前灌了一大坛烈酒,他本就不胜酒力,现在倒好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子睁都睁不开,舌头都没捋清呢,就开始胡咧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