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力格摸着下巴沉思了许久,而后微微摇了摇头,“瓦泰虽然已经在我们部落待了十几年时间,但是平时除了占卜跟给族人看病外,基本都很少外出,所以我对他了解甚少,说不上一二来。”
这次瓦泰若不是怕自己阴谋被戳穿,也不会三头两天的来找他,可就这么短短时日,他实在瞧不出来他有什么癖好。
“那这样就有些困难了,毕竟我们对他一无所知,连他接下来会使什么阴招都不知道。”沈梨用手托着下巴,一脸郁闷。
毕力格听到这话,脸色也不太好看,“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可明知道凶手是他,却不能拿他怎么样,感觉实在难受的很。”
沈梨缓了缓之后,说:“既然我们不能提前预防,那么就从他所做的事情入手。”
说完,她看向毕力格,“自从巫师来到你们部落之后,这十几年间有多少人去世你知道吗?当然那些因为意外过世的不算。”
毕力格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时间跨度太长,我现在不能给你个准确回答,但因为生病去世的估摸着算大概有三十人左右,连我阿爹在内。”
这人数也不算少了,那巫师费尽心思研究出这么一张药方,寓意为何呢?沈梨摸着下巴琢磨,突然脑海中一闪而过之前宁大夫说过的话。
长期服用这种药方的人,毒素会侵蚀五脏六腑,甚至骨髓。这种积攒了那么多毒素的身体,若是拿来作为引子炼制毒药……
不,不可能那么简单。
那若再往深处想呢,沈梨记得她之前看过一本古籍,上面记载着古时的蛊师擅长炼制药人,等药人死去之后,会把他的血肉一点点的刮出来喂养蛊虫。
这种人肉喂养出来的蛊虫毒性极强,只要把炼制成的蛊虫放到人的身上,那这个人就能被蛊虫所控制,为蛊师所用。
不过记录上说这种做法阴毒的蛊师已经消失许久,就连这种制蛊办法也已经失传。
那这个瓦泰巫师的真实身份,会不会就是一名蛊师呢?沈梨暗自思索着。
因为这种制蛊法子而被世人所嫌弃,所以他不敢明目张胆的来炼制药人,只能来到这鲜少与外面人交流的草原部落,利用他们那些人对巫师的崇拜,来偷摸的培养药人,首领的阿爹就是这其中的受害者。
若真的如她猜测的一般,那这个巫师真是该死。
大家信任他,拿他的方子去抓药,可谁知道抓回来的不是救命丹,而是催命符。
沈梨整理了一下思绪,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可我们这边的族人死了之后,都会举行天葬,他是怎么能拿到血肉喂养蛊虫的?”毕力格不太相信这个说法,因为他们举行天葬之前还会放在家里停灵,到时举行仪式时,人都有些腐臭了。
“若他们不是用血肉,而是用内脏呢?毕竟被毒素侵蚀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五脏六腑,而且你们这边念诵经文都是由巫师独自一人完成的不是吗?这种时候他想偷偷摸摸的做些什么也很简单吧,比如把内脏挖出来再缝合好穿上衣服,你们又怎么会发现呢?”
沈梨看见毕力格的脸色越来越沉,又继续补充道:“当然,我这也算是一种猜测,不是百分百肯定,你不用如此担忧。”
“不,”毕力格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我觉得你这个说法八九不离十。我突然想起阿爹在去世停灵的时候,穿着的衣服上被人动了手脚,因为我阿爹是首领,在离开的时候会换上我们这边用特殊药水浸泡的衣服,以便他的灵魂能够庇佑我们的部落。”
“而且这种衣服都是穿上身之后才会用针线进行缝制的,而当我阿爹举行天葬时,他身上的衣服却有拆解过的痕迹,当时我沉浸在痛苦之中,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现在想来瓦泰应该是趁练诵经文的功夫,偷摸把我父亲……”
毕力格说到后面,语气有些哽咽,没有把那句话给说出口。
一想到父亲死前经受那么大的折磨,死后还不能安宁,连遗体都被人破坏了,他内心愤怒不已。
可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毕力格咬了咬舌尖,一股腥甜瞬间席卷口腔,疼痛的感觉让他逐渐回归理智。
沈梨提醒他,“若是这样,他极有可能恼羞成怒,把蛊虫下到你的身上,你得提高警惕,毕竟蛊虫这东西寻常大夫可治不了。”
毕力格压去心底的悲伤,拱手抱拳,“好,谢谢沈姑娘了,不只是我,你们也得注意,莫要让瓦泰有机可乘。”
说完,他直接离开,急匆匆的回到营帐。
沈梨摇了摇头,掀开帘子,走出蒙古包,放到炭火上炙烤的烤羊虽然还未熟透,但是已经能闻到浓浓的香味了。
她拿过一把锋利的尖刀,小心的在羊肉上面划开口子,紧接着再把之前弄好的烧烤料撒到上面,一边撒一边让二哥转动着烤羊,以免炭火太猛烤糊了。
羊肉的表皮被烤得滋滋冒油,看着都咽口水。
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扎的蒙古包都离得比较近,这股浓烈的香味几乎传遍了整个部落。他们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本想出来看看是谁家在煮东西那么香,可一抬头看到是阿朝鲁家时,立马就收回了脚步,害怕沾染上晦气。
小孩子们可不懂大人的那些弯弯道道,他们只知道阿塔娜家在弄着好吃的东西,一个个的站在自家蒙古包前,眼巴巴地望着他们家的方向流口水。
图格儿子更是眼馋,口水都快落到地下了,他阿娘连续唤了好几次都拉不回这小胖子。
图格觉得丢人的很,立马拎起小胖子的衣领,朝他屁股上重重打了一巴掌,“天天看看看,有那么馋吗?家里煮了那么多好吃的,不见你回来吃,偏偏看着人家锅里的,到时候被他们家带回来的那灾星给传染上了,天神降下惩罚看你怎么办!”
小胖子被打的嗷嗷哭,鼻涕口水横流。他阿娘于心不忍,便劝图格算了,毕竟小孩子都贪吃,这也无可厚非,稍微教训一下就得了,不要太过。
图格也是稍微装一下样子,恐吓一下他,哪能真把他打出毛病来。既然妻子已经给了个台阶下,他便把小胖子放了下来,抓着他的肩膀郑重的说道:“日后你记得要离阿朝鲁家远一些,不要到时天神发怒,连累咱们一家人。”
小胖子一边抹眼泪一边委屈的点了点头,“阿爹,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我们赶紧来吃饭吧,不要看那晦气的人。”图格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
正在忙着翻烤羊的沈梨并不知道那些人心中所想,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那么多人都讨厌她们,若把他们的言论都放在心上,哪能记恨的过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炙烤,烤羊已经烤好了,用刀背轻轻的刮过表皮,听到那种特别酥脆的声音。
沈梨一边呼着手一边拿刀从旁边那里割下一块小小的烤羊肉,用牙齿一咬,能听到极为酥脆的声音,里面的肉是软嫩的,一点都不膻,而且烧烤料带着微微的辣味,与羊肉搭配起来味道特别棒。
沈玉成早就急不可耐了,这烤羊刚一离开炭火,顾不上烫,他就立马上手去切下一块丢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眯着眼睛享受。
这味道与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羊肉他也算吃过好几回了,但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关键是没有那股羊本身的膻味。
这种烤羊肉就应该配上酒来一起吃,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那感觉简直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