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余辉慢慢落下,还未燃烧殆尽的残云,在天际间留下一道火红娇嫩的尾光,与慢慢爬升起来的月色相融合,揉碎进这黑夜交替间。
书房内燃起烛光,裴砚初坐在案桌前,仔细听着属下们汇报情况。
陆副将穿着一身常服,脸上的刀疤在不断跳动的烛火间显得格外恐怖。
“近来有好几批人在打听顾家军的下落,也不知意欲为何。”
裴砚初低着头,嗤笑一声,“还能为什么?不就是想继续让顾家军替大梁皇室卖命吗?裴延敬果然打的一出好算盘。”
重来一世,他从没有看低这个对手。
“据我们打探来的情报,崇阳帝已经驾崩了,现在整个皇室由齐王把控着,在皇宫内的线人传来消息,崇阳帝是被齐王给杀死了,不过这则消息还未流传出来,因为那天见过齐王进崇阳帝寝宫的太监,宫女们全都被杀死了。”
站在陆副将旁边的一个谋士巴羽娓娓叙说道。
“这倒是像齐王的作风,心狠手辣,若是真让他夺得大宝之位,那么天下百姓定将生不如死。”
陆副将沉声说道。
裴砚初温凉的手指划过尚有余温的茶杯,眼底意味不明,“登上那个位置的人哪个不是心狠手辣?就连我手里都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
他自嘲的笑了笑。
“请主子不要这么说,您与他们不一样,您是被迫走上这条道路的,如果没有当初您的扶持,我们这些顾家军的兄弟们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陆副将当即慌了神,立马说道。
他这话可没说错,当初顾老将军去世后,崇阳帝害怕顾家军会心生不满,使尽一切方法打压他们,作为当时带领他们的副将,陆丰不知道丢了多少条兄弟的性命,才勉强让余下的部将逃过一劫。
可陆丰本身就没有积蓄,要想养活一支一万人的队伍谈何容易?就在他熬不下去,准备想把顾家军解散的时候,主子带着号召顾家军的令牌来了,不仅给出一大笔钱财安置那些受伤的士兵,还把他们带到荆州这边驻扎下来。
顾家军在一边操练中一边吸纳新鲜血液,现在整个顾家军已经足足有四万精兵,五千后勤部队。
守住整个荆州不是问题。
裴砚初抬了抬手,他现在不想谈论这些问题,“对了,那几个蠢货怎么样了?”
巴羽当即回应道:“那几个藩王现在为外面的几座城池争的不可开交,听说还有一个藩王被人下毒害死了。”
“要我说还是主子您手段高明,只是略施小计,就能让他们彻底瓦解,乱成一堆散沙。”
“嗯,继续派人盯着他们,只要风向稍有些不对,就赶紧过来向我汇报。”
裴砚初暂时还没想下场那么快,省得到时候左右夹击,被动的很。
还不如在背后来个瓮中捉鳖,坐收渔翁之利。
再说了,现在他也有个心尖尖的人要护着,可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裴砚初透过窗户,望着外面高高悬挂的皎洁明月,脑海中浮现沈梨娇俏的身影。
隔日清晨,沈梨一大早的就起来准备做鲜花饼出去卖,可还没走到厨房,就听到隔壁传来的叫骂声。
“你这个作瘟的扫把星,我儿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叫你洗个碗,结果还把碗给打破了,你说说要你有什么用?”
老妇人尖锐的咒骂声听得沈梨眉头紧锁,她立马走出去外面打开门,想看看隔壁是什么样的情况,结果一出去就撞上了抹着眼泪跑出来的萧萍。
两人四目相对,萧萍赶紧擦干眼泪,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真是让姑娘见笑了。”
沈梨摇摇头,“没关系,你要不要进来坐一坐,喝杯茶?”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妥,接着说道:“我正好搬来那么久了都没跟你们这些邻居好好打声招呼,现在有机会可以坐下来聊聊,互相认识一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不答应也不好意思,萧萍局促的点了点头,跟在沈梨身后走了进去。
等大门关上,她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小院,虽然他们房子的格局都是一样的,但是这个姑娘家布置的十分温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搭了一个石桌跟石凳,散发着花香的蔷薇在墙根下野蛮生长着。
整个小院收拾得干干净净,就连凳子都擦的一尘不染。
与他们家那破败脏污的模样完全不同。
萧萍更加不好意思了,连忙走去水井旁洗了个手,害怕自己不干净,弄脏了人家的屋子。
她刚一坐下,孤月便端来了一壶茶水跟一叠精致的糕点。
沈梨看出她的拘谨,连忙说道:“你不用客气,赶紧吃吧。”
“对了,我姓沈,单字一个梨,不知您如何称呼?”
萧萍捏起一块糕点小口的吃着,听到沈梨的话,连忙放下糕点,胡乱的擦了几下嘴巴。
“我、我姓萧,名萍,若是沈姑娘不介意,以后可以唤我萧嫂子。”
“好,萧嫂子。”沈梨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
“萧嫂子,刚才我听到隔壁有叫骂声,不知道是谁在说话?”沈梨试探的问道。
提起这个,萧萍脸上的笑容瞬间烟消云散,升起一抹苦涩,“她,是我婆婆。”
“说来也是让姑娘见笑了,不过我婆婆心不坏,就是嘴上得理不饶人。”
沈梨抿着唇,心想就那个老妇人整天骂骂咧咧的样子,还不坏,那天底下就没有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