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原本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此时只有寥寥数人,他们大都神色紧张,裹紧衣服,低着头往前走。
一遇到穿着护甲的士兵经过,那些男子立马躲起来,害怕被抓壮丁,派去战场当炮灰。
谁都知道现在各地诸侯都在起义,叛军来势汹汹,大梁皇室气数已尽,再挣扎下去也是无用。有些人只恨自己当初没有跑快一点,现在整个京城各处进出口的城门都有士兵把控着,只有老人妇孺可以进出,青壮年男子一露面只有被挨抓壮丁的份儿。
“不要!放开我,我不要上战场!”一道激烈的嚎叫声响彻整条大道,被抓的男子一副书生打扮,怀中抱着的书籍在挣扎中散落一地,可惜他的挣扎换不来那群士兵的怜悯,面无表情的把他拖走。
如果抓的壮丁人数不够,以后要上战场的人可是他们,所以只能推这些人去送死了。
人性面前,皆是如此。
躲在暗处的人听到挣扎的声音,更加害怕的瑟瑟发抖。
而离这条大街不远的另一处坊市,花楼里觥筹交错,轻歌曼舞,舞女们衣不蔽体,打着赤足踩在鼓上扭动傲人身姿。
世家权贵们搂着舞女,醉生梦死,酒一杯接着一杯,完全不顾家国山河破碎,只顾享受当下。
这番作态跟在下面慌忙逃窜的百姓比起来,是何等的讽刺。
齐王府内瓷器打碎了一批又一批,裴延敬黑着一张脸坐在高位,底下的那些谋士与大臣吓得瑟瑟发抖。
这段时间他那个好父皇因沉迷酒色,一不小心中了风,现在还躺在龙床上不能动弹。
裴延敬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联合各路大臣一起彻底把崇阳帝给架空了,换句话来说,现在的他除了没有举行登基仪式外,其他的都与皇上无异。
可即便如此,他手下的那些兵依旧不能阻挡来势汹汹的各地诸侯,连一向稳若泰山的江南都险些失守,若被他们夺下江南,那么攻到京城也是迟早的事。
“前线的兵力一天比一天少,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守不住,吩咐命令下去,但凡家中有成年男丁的都要去战场,一刻都不能耽搁!”
底下一个大臣颤颤巍巍的站出来,“王爷这段时间抓的壮丁已经够多了,若是再这样下去,我怕那些百姓会心生不满。”
裴延敬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手里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翠绿的玉扳指,“呵,这么多年来我们皇家庇护那群无所事事的饭桶已经够久了,现在紧要关头收取点利息又怎么了?再说了,百姓的命又怎么能与天家的比?只要以后战争稳定下来,一群小老百姓想要多少有多少,还怕他们不成!”
他这话一出,谁都没敢搭腔。
其中有几个深知厉害的大臣皱着眉头,单凭齐王这嚣张的话语,这裴家的天下气数已尽。
身为皇家培养出来的皇子,居然不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
可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他们想往后退,已然晚矣,齐王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定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