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逐渐深了,雾气也越来越重,一片漆黑的夜色中,只有小树林里发出细微的光芒,干树枝噼里啪啦的燃着。
“呵,之前下马车的时候不是很硬气嘛,现在吃饱喝足了就上来了,你当我们这里是什么?”
杨梦阴阳怪气的说道。
“哪有你硬气呀?嘴上里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结果还不是乖乖的吃李管家送过来的饭菜,当真虚伪!”
杨宁不想再与她虚与委蛇下去,直白的说道。
反正她们之间也算是撕破脸皮了,没必要继续客套下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不想再委屈自己,整日戴着一副虚假的面孔,与杨梦做出一副好姊妹的模样。
这样的生活,她受够了。
“杨宁,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别以为傍上了某人,翅膀就硬了,等到了燕城看我怎么收拾你!”
杨梦一拍桌子,嚷嚷道。
杨双儿放下手中的书本,眼尾一抬,“行了,吵什么吵,再多说两句,你们都给我下去!”
虽然现在杨双儿跟杨夫人那边闹僵了,但她终归是占据着嫡女的位置,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
杨梦跟杨宁愤愤不平地对视了一眼,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火光在黑夜里跳跃着,沈梨身上披了一件外衫,蹑手蹑脚的走到徐青娘的旁边。
“小雪儿睡了吗?”她轻声问道。
徐青娘回头,手摸上女儿酣睡的小脸蛋,语气充满温柔,“睡了,今天颠簸了一天,把她累坏了,刚吃完饭就呼呼大睡。”
“恩人,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沈梨盘腿坐下,“说了多少遍了,你不要整天叫我恩人,听着怪生疏的。”
“是是,阿梨姑娘。”徐青娘轻轻拍了一下嘴巴,“瞧我这张嘴,老是记不住。”
月朗星稀,半轮月牙高高悬挂在半空之中,点点月色洒落大地。
篝火飘起袅袅白烟,在寂静的夜色中,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青娘,你是哪里人?听起来口音与我们不太一样。”
沈梨用小木棍扒拉着火堆,忽然问道。
徐青娘沉默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居然涌起了一股想要倾诉的冲动。
她抬头望着月色,语气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哀伤,“我本是云城人士,家中父母经营着船舶生意,在云城来往的船只当中,有一大半都是我们家的,称得上是家底丰厚。”
沈梨默然,怪不得她吃饭或者是说话时总带着几分书卷气,原来当真是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千金小姐。
紧接着,徐青娘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愤恨,“后来我及笄后,偶然一次去山上祈福,下山的途中,我救了一位因为饥饿而晕倒在路上的书生,他有着一副好皮囊,所以难免动了恻隐之心,把他带回府中救治。”
“那名书生叫做马元义,是从锦城府过来准备进京赶考的,谁知道他遇上马贼,把他的粮食跟银钱全部洗劫一空,所以他饥寒交迫下才会晕倒在路边。”
听到这儿,沈梨就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味儿了,千金大小姐上山祈福捡到进京赶考的书生,这拿的不是凤凰男的剧本嘛,然后再看看现在徐青娘的模样,不难猜出事情的走向。
那个叫马元义的一定是个忘恩负义的渣男!
徐青娘并不知道沈梨心中所想,继续自顾自的说道:“那马元义不仅皮囊不错,就连文采也是顶顶好的,在日渐相处当中,我如同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样,爱上了他。”
“虽然我没有表明情意,但是马元义看出来了,等到我提出拿钱给送他进京赶考时,他也不知是花言巧语还是对我当真动了情,就拉着我到爹爹面前说此生非我不娶。”
“我爹爹一向是个惜才之人,看到马元义当真是有几分真材实料,就同意了这门亲事。当时我也是傻,没有调查清楚他的家世,就匆匆与他拜了洞房。”
“等马元义带着钱财与奴仆进京赶考后,过了大半个月,京城里传来好消息,他中了同进士……”
“当时我以为好日子即将来临了,可谁知等我跟马元义回到了锦城府后,才知道原来他家里还有一个与他青梅竹马长大的小表妹。他家中贫寒,有一个瘫痪在病床上的父亲,还有一个以洗衣为生供他去念书的母亲。”
“他母亲对我并不喜,在他眼里我只是仗着有权有势,逼他儿子娶我的恶毒女人罢了,她心里更加属于马元义那个表妹,所以嫁过去后我时常遭到她的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