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团圆夜，苏氏从中午就开始忙活起来，沈梨也挽起袖子跑过来帮忙。
村里到了这种时候都会杀上一两头猪拿来售卖，沈大海一大早就去屠夫家守着了。原本还在挣扎的猪随着屠夫一刀落下，鲜血喷散而出，动弹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几个人合伙把猪抬到一旁，用滚烫的开水浇到猪的身上，用刮刀简单的除去表面的皮毛，等处理干净后，屠夫熟练的用尖刀划开猪的肚皮，把内脏之类的东西掏出放到盆中。
屠夫把猪的各个部位都剔了出来，摆在桌面上等着别人购买。
沈大海来的早，挑了最好的后腿肉跟一大块梅花肉，付了钱之后喜滋滋的提回家。
沈家小院里此时是热火朝天。
苏氏把一大块肥瘦相间的肉放在菜板上，用菜刀熟练的把肉剁得细碎，一旁的沈老婆子拿来一个小马扎，把面粉跟温水同时加进盆里，用手使劲揉搓。
而宋知弘年龄太小，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去灶口旁守着，时不时的往里添点柴火。
今晚的团圆饭由沈梨掌勺，只见她抄起一块腊肉，均匀的切成薄片摆在一旁，后院拔来的蒜苗洗干净后切断，准备跟腊肉一起炒。
空间里拿出来的苦瓜用细勺挖空内馅，再用菜刀切成厚厚一圈，摆在一边，准备做成苦瓜酿。
沈梨今晚做的菜都是她记忆中年夜饭的味道。
此时，苏氏刚好把剁好的肉馅端进来，沈梨切了一点葱花，再弄了一碗葱姜水，慢慢的加进肉馅里。
等调好味，她烧起热锅加入猪油，把泡好的糯米倒了进去，再依次加入虾米、香菇跟瑶柱，等差不多了，再把全部的肉馅加到里面，在肉馅下锅的那一刻，香味喷涌而出，弥漫整间厨房。
炒好的馅盛起来，沈梨拿起一个切好的苦瓜把肉馅塞到里面，再放到盘子里，在一旁看着的苏氏很快就上手了，她学着沈梨的模样慢慢的把苦瓜塞满。
除了做苦瓜酿之外，沈梨还准备了茄子酿跟她最喜欢吃的豆腐酿。
冬天的夜色总是来得很早，不过酉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遵循除夕夜的传统，沈老婆子在每个房间里都点起几根蜡烛，保证整夜都烛火通明。
随着最后一道菜被端上餐桌，沈梨终于能歇口气了，她脱下围裙洗了把手就坐下来吃饭。
今晚的菜色可谓是十分丰盛，有腊肉炒蒜苗、辣椒炒肉、猪骨煲莲藕、韭菜盒子、还有各种各色的酿。
摆的整张桌子都快放不下了。
“都快吃饭了，怎么玉成还没回来？”苏氏皱起眉头，这个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今天可是大年三十，还在外面跑。
闻声，沈梨这才发现二哥还没回来，她嚼了嚼嘴巴里的腊肉，心里的怪异感越来越强烈。
她倏然想起当初二哥跟她借钱的事，眉头拧成一团，开口问道：“爹娘，你们知道周水生是谁吗？”
沈大海仔细想了想，“周水生？不就是咱们村那周德的儿子嘛？你问他干嘛？”
这时候沈梨才把事情给说出来，“之前二哥找我借过一次钱，说是要去跟那个周水生合伙做生意，开一间镖局，我听着觉得不靠谱，就没答应他。”
沈梨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可是二哥这段时间一直很反常，我猜他会不会是偷偷跑去跟周水生合作生意去了？”
“水生这个孩子以前跟玉成关系是不错，两人很要好，可后面听说他去了青州府后，两人就再没有联系了。”
苏氏这时也想起周水生是谁了，连忙说道。
“二哥之前也是这么说的，可是那个周水生很久之前就从青州府上回来了，期间一直没有联系过二哥，后面是我们家发达的消息传了出去，他才上门来找二哥说想一起合伙做个生意，可我怀疑这个人是别有用心，担心会有诈，就没把钱借给他。”
沈梨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当时听二哥说完之后，她心里就觉得很不靠谱，那个周水生十有八、九是个骗钱的。可是二哥偏偏不信，说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他是绝对不会欺骗他的。
沈大海有些不解，“那既然你没把钱借给他，他现在又怎么有钱去找周水生做生意？”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沈之荣手边的碗应声落下，被摔了个四分五裂。
沈老婆子赶紧捡起碎片，嘴里念叨着：“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荣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脸色如此苍白。”苏氏担忧的问道。
沈之荣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仿佛还没回神，他咽了咽口水，“我知道玉成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之前他来找过我一回，说是有急事，急需用钱，让我借二十两银子给他。”
“那后面你借了没？”沈大海迫不及待的追问，二十两可不是小数目。
“借、借了……”沈之荣知道自己的那笔钱很可能全部打了水漂，腿软的都快站不直了。
那可是他攒了那么久才攒下来的辛苦钱。
沈大海脸色有些不好看，但钱毕竟都借出去了，他不好再指责些什么，只能沉声道：“等玉成回来再好好问问。”
过了许久，摆在桌面上的菜都快凉了，沈玉成才回到家。
看着屋里沉闷的气氛，他也心知是自己的错，连忙道歉，“对不起爹娘，是我没注意时间，回来晚了。”
沈大海正想说些什么就被苏氏给拦住了，对他摇摇头，低声说道：“有什么事等吃完这顿团圆饭再说。”
玉成这个孩子平时看着挺好说话的，但骨子里也是个犟驴，万一待会儿父子俩一言不合吵起来怎么办？这个年还要不要过了？
听完妻子的话，沈大海也只能作罢。抬头冲着沈玉成说道：“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坐下来吃饭吧，不要搞得大年夜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
沈玉成刚想反驳，看着大家脸色都不好看，他只能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