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正剁着野菜喂鸡呢,就看见女儿匆匆的跑回来,脸上还流着血。她赶忙起身,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立马跟进去。
“小梨,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脸怎么受伤了?”
苏氏眼里藏不住的担忧。
沈梨不想她太担心,就简单的含糊了两句,“我刚才在山上遇到一个歹徒,跟他搏斗时不小心弄伤的。”
“啊?”苏氏惊叫出声,“山上怎么会有歹徒,他面熟吗?会不会是村里的哪个流氓无赖?”
“不是,我瞧那人面生的很。”沈梨摇摇头,“对了娘,老虎山脚下的那个小宅子是不是住着一个猎户啊?他的名字叫顾九郎。”
她不想把那个歹徒是职业杀手的事情说出来,只当说是普通的泼皮无赖,免得娘整天提心吊胆。
苏氏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一拍脑袋,“对对对,还真是有这么号人,只不过他经常不在家,一听这名字的时候还得仔细想想才能记得起来。”
“他人怎么样?”
“我说不好,与他不太熟,鲜少见面,不过之前我听村里人说过他的来历。”苏氏边回忆边娓娓道来。
“他大概是四年前从晋北那边逃荒过来的,据说在逃荒路上他的爹娘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人,那时候他好像只有十五岁吧。人看起来弱不禁风,不像是个庄户人家出身的,反而是像有钱人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少爷,不过没几个月我们就改变了看法,九郎力气极大,别看他瘦瘦小小,一个人居然能扛起一头大熊。”
苏氏想起那个场面,还觉得心有余悸。
一头三百斤重的大黑熊就这么被他扛在肩膀上,一步步的走下山。
沈梨认真的听着,心里完全没有害怕的情绪,反而觉得他很厉害,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就能杀死一头熊。
“不过闺女,你突然问起他干嘛?”苏氏说完之后,才突然想起来。
“他救了我,歹徒就是他打跑的。”
“什么!”苏氏瞪大了双眼,猛的站起来,“那你有没有好好谢谢人家?”
真真是谢谢菩萨保佑,不对,是谢顾九郎才对,如果不是他救了女儿,还指不定会有什么后果呢。
沈梨乖巧的点头,“当然,我今晚邀请他来家里吃晚饭。”
“那他答应了吗?”不怪苏氏会这么说,实在是顾九郎来的这几年,极少跟村里人交流,个性也是沉默寡言。
有不少想给他介绍的媒人,看到他这不冷不热的态度,也歇了火。
依照顾九郎这种那么有本事的人,各家闺女挤破头都想进去,可惜就是他这种态度,让不少人家的爹娘都打了退堂鼓,连媒人也放弃他了。
“答应了。”
沈梨话刚说完,就见苏氏的脸上有些古怪,但也没深究。
“答应就好,我等会儿就去杀两只鸡,留着今晚好好招待咱家救命恩人!”虽然不明白为何一向沉默的顾九郎会同意来,但是他是闺女的救命恩人,就算掏光家底也要好好的招待他。
话刚说完,苏氏就急忙忙的去忙活去了。
暮色西沉,光线渐渐变淡,大地沐浴在落日余晖中。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声音短又急促。
沈梨连忙跑去开门,当见到外面站着的人时,呼吸瞬间一滞。
孤身站着的男子穿着墨色锦袍,身形颀长挺拔,五官分明,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抿,看着极为诱人。
他不像别的男子那般白皙,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这完美的五官,每一个都精准的踩在沈梨的心上。
脸色罕见的浮起一抹薄红,她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
“请、请问你是顾、顾九郎吗?”话刚说完,沈梨就恨不得咬掉舌头,居然在人家面前说话结结巴巴的。
望着女子明艳动人的小脸上,露出懊恼的情绪,顾九郎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这姑娘真有意思,无论心里在想什么都直接摆在面上,让人一看就透。
“难道你还邀请了第二个顾九郎?”
“不,不是。”沈梨飞快的说道,“您请进。”
“我很老吗?”顾九郎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望向她。
沈梨挠挠头不明觉已,“不老啊,你一看就比我大四五岁。”
“那你为什么要用您这个字?”顾九郎悠悠的说道。她话刚说出口,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七老八十的一样。
沈梨尴尬的扯出一抹笑容,“我就是说顺嘴了。”
天爷呀,赶紧跳过这个话题吧,太尴尬了。
里屋饭桌上,早就摆满了一大桌子菜。有清炖老母鸡汤、卤牛肉、白切鸡、辣椒炒肉、野葱拌油渣以及其他几道素菜。
沈大海不顾顾九郎的推脱,热情的把他拉到主位上坐下,并说道:“九郎,你救了我们家闺女,就是咱们家最大的恩人,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你出声,无论赴汤蹈火我都会去竭尽所能的帮你。”
顾九郎微不可查的摇头,“沈叔,您太客气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必太过挂怀。”
“这怎么能是举手之劳呢?你可是挽救了一条人命,如果我闺女出事,咱们家肯定也要散了,所以总的来说,你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行了行了,大海,不要说那么多了,赶紧吃饭吧,等会儿菜都凉了。”苏氏见顾九郎脸上略有些尴尬,赶紧说道。
见沈大海终于闭上了嘴巴,顾九郎难得的松了口气,他最不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
沈梨用公筷掰下老母鸡的一只鸡腿,热情的把它放到顾九郎的碗里。
“救命恩人,吃多一点补补。”
顾九郎稍显无奈,“你不用老是用救命恩人来称呼我,叫我九郎吧。”
“行,九郎。”沈梨十分爽快的改口,她不喜欢让别人为难。
苏氏在一边偷偷观察着他们俩的一举一动,越看脸上的笑意越大。沈玉成看着他娘饭也不吃,就一个劲的傻笑,忍不住挠了挠头,“娘你笑的那么渗人干什么?”
苏氏:“……”
从来不打孩子的她,第一次有了手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