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的表情,从好奇转为狐疑。
“周道长……该不会是骗子吧?”
“你——士可杀不可辱!”周凌风大怒,“贫道乃有道行之人!休要污蔑贫道!”
周凌风气急。
他把自己身上夹带的道符,一张张丢出来尝试。
“破——”
“御风——”
“起——”
“爆——”
“……”周凌风颓然坐地,怀疑人生。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张都不灵?
他恶狠狠地盯着温锦。
温锦满脸好奇,年轻姣美的面庞,甚至带着几分天真得回看着他。
“你到底行不行?”
周凌风:“……”
男人能说自己不行?
太上皇说得对,他是道士,但他也是男人!
“哼!”周凌风拍地而起,拿出自己的法器,“今日就叫尔等凡人,见识见识我周凌风的厉害!”
他摇晃着三清铃,挥舞着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在大殿里跳跃舞动。
“都散开点儿,别挡着周道长发挥!”温锦还替他清场地。
周凌风:“……”
气急攻心,真气差点儿伤了他自己。
“定!”周凌风大喊一声。
殿中所有人,都静止不动了!
他们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呼……”周凌风长出一口气,“星君诶,今儿真不容易!”
他收起桃木剑,捏着三清铃,本想捡起地上的道符……但又怕耽误太多的时间。
本来,他这个定身术,能持续一刻钟呢。
但今日一切都脱离控制,他也不确定,这术法能维持多久。
他只捡了两张离得近,破坏力强的道符,就立马奔门口而去。
他使劲儿拉门。
嘿?门从外头锁上了?
“后门开着。”温锦说。
“好嘞!”周凌风转身奔后门去。
跑了两步,他浑身一僵,脖子像生锈了似的,僵硬地朝温锦转去。
“没……没定住?
“还……还是解开了?”
他迟疑道。
温锦皱了皱眉,“应该被定住吗?”
周凌风:“……”见鬼了!
道符不灵!道法失效!
今日一切都不对!
“拿下。”温锦看得差不多了,终于下令。
埋伏的侍卫,早就迫不及待。
闻令,他们一拥而上,擒住周凌风,反剪他双手,把他摁跪在温锦面前。
温锦又打量他片刻,“原来道长也是肉体凡胎啊?怎么,今日是对本宫有所保留吗?”
“哼!要杀要剐,随便你!”周凌风怒道。
温锦道,“像道长这样,演技高超,不怕尴尬的好演员,杀了岂不可惜?留着也是个乐子。”
“你……”周凌风的眼睛都气红了,竟然把他说成戏子?!说他的道法是演戏?!
简直、简直是奇耻大辱!
“有本事……有本事你再换个地方!
“东宫定是有阵法,影响了贫道的发挥!换个地方,贫道叫尔等见识真正的道法!”
周凌风梗着脖子喊道。
温锦微微眯了眯眼睛……阵法吗?
她抬眸向偏殿的方向看去,她怎么觉得,更有可能是玥儿的影响呢?
“你是齐国人?是谁指使你来大梁皇宫的?谁把你举荐给太上皇的?
“你背后之人是谁?为何要行刺我?
“这些问题,道长都好好想想……既然你也是肉体凡胎,恐怕也会疼,也会死。
“道长修得这鹤发童颜的身体不容易,当好好爱惜才是。”
温锦说话间走上前去。
她踩在周凌风的手上,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怕疼。
一开始周凌风还忍着,面不改色,无动于衷。
但随着温锦力气加大。
“嗷嗷嗷嗷……”他终于鬼叫起来,“娘娘高抬贵脚……贫道背后没有人啊!贫道就是贪慕虚荣,才混到太上皇身边。
“贫道受不了苦修之苦,也想享荣华富贵……”
哦,果真是肉体凡胎。
会疼,爱享受。
“将他绑了,押入……”
温锦想了想,让人将周凌风押入昔日怀王府的地牢当中。
放在别处,万一被太上皇知道了,麻烦!
“一定要严加看守,切不可放松警惕!”温锦叮嘱道。
这周凌风起初那般自信,镇定……恐怕是有真本事的。
而且,他控制小葵的手法,着实令人后怕。
若不是玥儿在偏殿,克制了他发挥……也许一般的手法,对他这等修行之人,还真是作用不大。
但玥儿不可能一直在他身边牵制他。
周凌风被绑了手脚,塞进麻袋里,又装进箱子里……悄无声息地拉出皇宫。
钰儿从他爹的御书房回来时,心里还在纳闷儿。
“父皇今儿是怎么了?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
“同一个问题,他竟然前后问了三遍!
“人说,老了会变糊涂……父皇不会是……老糊涂了吧?”
钰儿不由为他爹担心。
“唉,可惜我也没有让人不糊涂的药啊?父皇看起来,年纪本就比母后大……有老牛吃嫩草之嫌。
“如果父皇再糊涂了……阿娘不喜欢了他了怎么办?”
钰儿托着下巴深思,“要不我问问周道长?”
钰儿心念一动,忽然瞧见,他宫殿外头,有母后宫中的宫人把守。
“母后怎么在这儿?”钰儿歪了歪脑袋,他忽而瞪大眼睛,“母后不会是早已经发现,父皇老糊涂了吧?她来找我商量?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更长……”
钰儿连忙疾步朝前飞奔。
他速度快,伺候的太监们都被甩在了后头。
钰儿闪身躲过护卫们,径直来到他的正殿门口。
宫人刚打开门锁。
钰儿便破门而入,“母后,您别嫌弃父皇!”
温锦:“……”
宫人们:“……”
钰儿站在殿门口,看着殿内散落的道符。
几个宫人正蹲在那儿捡拾道符。
钰儿眼珠子飞快地一转……周道长来过?他人呢?
母后没受伤吧?
钰儿凑上前去,上上下下看温锦。
他不放心,还拉过温锦的手把脉。
温锦哭笑不得,“母后没事。你说,别嫌弃你父皇……是什么意思?”
钰儿扭头看了看宫人们。
宫人们都垂着脑袋,假装“又聋又哑”。
“父皇好像记性不太好了,今日反复问我同一个问题,我明明已经答过了,过了会儿他又问。
“母后生了我们兄妹两个,还是昔日漂亮娇美的模样……可是父皇看起来就沧桑多了。
“这样下去……母后不会嫌弃他吧?”
钰儿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认真看着他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