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和凤渊都坐着没动。
他俩眼睁睁看着萧昱辰怒吼之后……行动像是慢动作。
他单是伸手,抬脚,都用了足足一分钟。
凤渊本想忍住,但还是破功——噗嗤一声笑了。
“劝你别笑。”温锦道,“等王爷好了,要杀你灭口。”
“王妃你要保护奴家呀!”凤渊冲她作揖,“揽月公主病得很重,大夫说,这病没得治。
“我看她命不久矣。今日来看看她……昔日那么骄横跋扈的她,今日竟哭得惨兮兮的。”
凤渊说着,又看向温锦。
“她想求你来着。但又觉得先前几次得罪你,你定不会帮她。她今日还哭着说后悔了。”
“究竟是什么病?”萧昱辰慢动作问道。
凤渊看他一眼,“王爷还是别问了,免得脏了耳朵。”
萧昱辰皱眉,愈发狐疑。
凤渊却又道:“还是告诉王爷吧,也给王爷提个醒,这外头的男人、女人,最好别碰。据说是……花柳病。”
萧昱辰:“???”
为什么要给他提醒?!
这凤渊好歹毒的心!
“凤渊!今日你必死无疑!”萧昱辰青筋绷起。
温锦也斜睨凤渊一眼,“你真是嫌命长。”
“为何忽然问起揽月公主?她又得罪你了?”
凤渊问完,自己先摇了摇头,“那不能,她近来自身难保,没功夫得罪你呀。大夫说她……命不久矣。”
温锦和萧昱辰交换了视线。
萧昱辰眼底是浓浓的狐疑。
温锦却忽然有个想法。
“你说,她想求我医治她?”
凤渊点点头,“她没什么信心,知道自己狠狠地得罪了你。而且这病也是不治之症。她就算尊严、脸面都不要地求你,恐怕也没希望,所以,她提了一次,就不说了。”
温锦垂眸想着什么。
凤渊脸面一凝,“你不会是想医治她吧?劝你不要!以德报怨可有点儿傻!”
温锦斜睨他一眼,“骂谁呢?况且这病是不治之症,我又不是神仙。”
凤渊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以为你要逞强呢。着实,没那个必要。别趟这浑水。”
慢动作的萧昱辰,忽然停了下来。
他迟疑看着凤渊……
刚才那几句话……他听出来了。
凤渊是真心劝温锦,也是站在温锦的立场劝她。
且不说凤渊人品如何……单说他和温锦的关系,似乎已经远超他想象。
萧昱辰的眸色,愈来愈凝重。
男人更懂男人,他心里忽然浮起一股浓浓的危机感……
“我是想,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她。她究竟病成什么样了。有没有可能,病中还在算计暗害我?”
温锦道,“我想亲眼看看……”
“你又被人算计暗害了?”凤渊扭头,看了萧昱辰一眼。
那是什么眼神?嫌弃?鄙夷?
萧昱辰这暴脾气!要不是银针还在封穴,他现在就让凤渊后悔生在这世上!
“不足为奇。几个死士,放冷箭而已。”温锦笑笑,“但也不能总叫人这么背后放冷箭不是?”
凤渊收起笑脸,格外严肃认真。
“可行!她托我寻天下名医,你若易容,扮成江湖郎中的模样。我吹得厉害点儿,不难混进去见见她。”
“不行!”萧昱辰想也不想,就反对。
“易容?”
温锦则是对易容很感兴趣,古代易容术真有那么神奇吗?
凤渊转头看向萧昱辰,“易容术啊,最厉害的当属怀王爷呀!王爷说,是不是?”
温锦愕然看向萧昱辰。
萧昱辰一怔,迎着温锦的目光,他有点儿自豪……还有点儿被凤渊摆了一道的暗恼!
“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个条件!”
萧昱辰提条件的时候,绝对没想到……他把自己坑了!
这天下午,临近黄昏。
凤渊的马车再次来到揽月公主府门前。
门房往马车里一看,还有俩人?
“这两位是?”
“奴家给公主引荐之人,这位是郎中,这是药童。”
萧昱辰:“……”
对,没错,他就是药童!
扮作药童的他,仍旧藏不住浑身戾气。
“嘶……”
他脚上猛地一疼!
低头一看,温锦正踩在他的脚指头上……她不用这么狠吧?踩得那么用力?!
萧昱辰抬眼看着温锦,一脸的委屈。
这下好了,他身上的戾气没有了,气质也更像药童了。
“放行。”门房让开。
萧昱辰的条件就是——如果要带温锦易容进去,那么他也要一起去。
温锦信得过凤渊,他可信不过!
他跟着一起进来,万一有什么变故,他也好随机应变,能保护温锦。
谁知凤渊这货,故意刁难他!
让他扮作温锦的药童!
有见过身长八尺有余的“童”吗?!
“身高没法儿改了,那就扮得傻一点儿,光长个子,不长脑子那种!”
凤渊原话就这么说!
若不是他还有用,萧昱辰早已活活打死他了。
温锦反倒还笑着说,“这主意好!”
萧昱辰是要生气的……但见她笑容明媚,还要亲自给他化妆——他忍了!
反正是为了保护她,她开心就好。
于是,温锦贴了假面,垫了厚底鞋,扮作江湖游医。
而他扮成了跟着游医,提个药箱,混口饭吃的“傻大个儿”药童。
再见到揽月公主,温锦真是吓了一跳。
她已经被这病折磨地不成人形了!
古代的“花柳病”其实就是一种性病,其状类似于梅毒。
四肢酸痛无力,上攻头面。脸上会出恶疮,溃烂久而不愈。
揽月公主躺卧在床。
她可能因为羞耻,门窗都紧闭着,屋子里有股子酸臭的怪味儿。
凤渊和温锦,倒还脸色如常。
萧昱辰忍不住表情嫌恶,抬手捂住口鼻,“这味儿真冲……”
凤渊瞪他一眼。
他立马回瞪,反正他是傻子,他怕谁?
“凤渊……”
“公主,这是我叫人寻访来的名医,他在云州一带,非常有名!叫他给您看看。”
“你有心了,我没白疼你!其他人得知我病,连公主府的门都不沾……”
揽月公主潸然泪下。
温锦看着她,不由微微愣神。
初见之时,揽月公主意气风发,恍若骄阳烈日,天之骄女。
不曾想,今日竟这般狼狈,独自藏在门窗紧闭的屋子里,连面都不敢露。
“唉……”温锦面诊之后,一声轻叹。
揽月当即绷不住失声痛哭……
“我当初……若是没得罪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