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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95章 香榭丽街的邀请

  “卡尔?”埋在怀里的小脑袋钻了出来,水灵灵的红瞳仿佛闪烁星光,“娜娜,你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啦?你们在哪里见面的,他干什么呢?你们都说了点什么?”


  一连串问题,爱娜宠溺地笑了笑,和卡尔聊过之后再看到维多利亚这副样子,她其实蛮开心的。


  “在格劳夫酒店,小主。”爱娜轻声说道,“西比·斯图尔特邀请海勒勋爵会面,勋爵在那里和她谈话,而我一开始扮作了那间包厢的侍者之一。”


  红瞳中的星光黯淡了些。


  “喔……无非就是那档子事,他们肯定早晚要见面的……”


  “是的,小主。”


  “……斯图尔特和约克肯定肉疼了吧,卡尔哥从来不吃亏的。”  “小主,您觉得勋爵答应他们了?”


  “嗯?”维多利亚抬头,疑惑地问道,“难道不是吗,他连我送的手表都不肯收,而且很明显,和斯图尔特等家族合作对沃尔登和海勒更有利吧?”


  说完,长公主又嘟囔了一句:“至少比我有利多了,除了钱,我什么都给不了他们。”


  爱娜反而对小主这副模样感到奇怪,要知道上午的时候小主还一如既往的自信呢。


  自己只是离开了几个小时,小主就这么没有安全感了吗?


  爱娜心疼地把维多利亚重新搂紧:“怎么突然这样了,小主?这不像你的。”


  “……我打算尽快回去了,就我们,不和卡尔哥说了。回去挨骂就挨骂吧,父亲习惯了我什么都办不成,我也习惯了他的失望,就不给卡尔他们添麻烦了……”


  “海勒勋爵让您失望了吗?”


  “没有。”


  维多利亚的嗓音很轻:“是我的梦该醒了。”  “小主,那从来不是您的梦。”爱娜揉揉她的红发,“至少从今天开始,不再是了。”


  “……什么意思?”


  “小主想知道勋爵如何对待斯图尔特和她的提案吗?”


  “嗯……”


  “海勒勋爵拒绝了,毫不犹豫。”


  爱娜感到怀里的温软僵硬了一瞬,微笑补充道:“是为了你。”


  “你说……什么?”


  “为了你,他拒绝了一切提案,并做了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爱娜对上她迷茫的红瞳,“而且勋爵愿意和我们一起回纽伦。”


  ……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爱娜一五一十的将今晚莺尾花包厢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维多利亚——从卡尔要求珀西督察换上侍者服装并排练演戏开始,一直到她和卡尔最后道别。  而整个过程中,维多利亚的情绪仿佛在坐过山车。


  她为斯图尔特等人的小动作而愤怒,又为卡尔早已将黑市收入囊中、掌控一切而欣喜自豪;


  她赞叹卡尔的智慧和计谋,居然想得出用那种巧妙又自然的方式拿到西比的指纹,并步步为营,搬出所有铁证,将一向傲慢自负的西比·斯图尔特压得抬不起头。


  但更多的,她感到幸福——突如其来的幸福。


  她渴望的居然直接从天而降,砸的她甚至感到有些无措。


  尤其是卡尔那一句句深沉的表达:


  恕我拒绝,女士;


  即使这条路布满荆棘,那我也愿济河焚舟;


  但她却是最适合成为当今维德储君的那个克伦特,而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点;


  你们就是怕她的善良与高尚广为人知……她不言,你们就觉得人人都可以欺负她……  这样的事,我看不惯;


  她是很好的公主,更是很好的人。她将心比心,成功赢得了我的尊敬;


  所以如果非要承一份情……


  我只会承她的。


  ……


  维多利亚跪坐在床上,低垂着头,长长的红发包裹着她微微颤抖的身躯。


  原来真的不是她的独角戏。


  他们,也在朝她走来。


  不顾风雨流言,不计利益得失的,朝维多利亚走来。


  她一无所有,不受期待,声名狼藉,可他们却选择与她站在一起,理由简单至极——只是为了她而已,她值得。  维多利亚出神盯着自己睡裙的蕾丝,她没那么聪明,想不到卡尔要对斯图尔特家下手的全部理由,但她却清楚的知道,有一个原因是她。


  她倏地想起见证行刑时,他那句被风掩盖的话。


  “维多利亚,倘若未来你在纽伦,有什么需要帮——”


  被风掩盖的,毋庸赘言。


  她怪自己太笨了,耳朵也不好使,可是意识却帮她记住了这句话,直到现在才让她想起来,像是存心要让她刚才瞎想不痛快。


  你看,维多利亚,你看他对斯图尔特说的话——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侍者就是你的影卫娜娜。


  在你胡思乱想的时候,在你郁郁寡欢的时候,在斯图尔特为他开出高昂筹码的时候,在你孤立无援、身陷舆论囹圄的时候——


  卡尔·海勒,那个你笃定特别的人与他的家族……


  真的义无反顾站在了你的身后。


  你也是被偏爱的。  你不是一无所有,至少从现在起,不再是了。


  “小主,就是这样了,小主——”


  爱娜忽然噤声。


  因为垂头跪坐在床上的红发少女,身体正抽抽地颤抖,滑落的水打湿睡裙。


  她的维多利亚,无声地哭了。


  没有哭声,只是任由泪水淌落,却更令爱娜揪心。


  爱娜记得很清楚——维多利亚上一次落泪,还是在她满身伤痕从影卫毕业仪式返回的那天。从那之后,即使小主再怎么被污蔑、心里再如何委屈,她也不曾落泪过。


  小主其实很坚强,当然如此,不然她如何在那纽伦的恶意中灿烂依旧?


  她清楚眼泪根本无法帮她在纽伦博得任何东西,挽回哪怕一点名声。可这份坚强的沉默反倒是如了那些人的意,显得她更好欺负。


  于是她更加不反驳,全当听不见,可是她真的就不在意吗,不痛苦吗?  那灿烂的笑容下,只有爱娜清楚地知道——那是何等难以诉诸的苦楚。


  所以小主分明只有在夜里紧紧抱着唯一全身心爱她、包容她的人,才能远离梦魇。


  谁能一直承受被无边的恶意不断伤害,一刀又一刀,连亲人都不肯帮她。她从不敢在人前暴露出柔软与脆弱,就好像谁都可以轻易地在她生命里烙下伤痕。


  现在,她终于遇到了除了爱娜之外,又一个愿意让她落泪的人,甘愿把一切深埋的痛苦与脆弱都挖出来,双手捧到他的面前——于是她要他看,要他呵护,要他捧起她长久的委屈与不安。


  一直以来,她委屈坏了。


  维多利亚终于抬起了头,她哭得梨花带雨,泪眼婆娑,却咬着唇瓣不肯出声,晶莹的泪水滑落,那清澈的红眸在不加掩饰地诉说太多情绪——


  委屈、埋怨、自责、释然,以及喜悦。


  爱娜不言,只是双手捧起她的面颊,然后靠近她——爱娜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占据了维多利亚红瞳的每一寸。


  爱娜郑重地、虔诚地,将她眼尾的泪滴衔起,滚烫咸湿的泪在她口中化开,晕开一片沸腾。


  “不卫生……”  维多利亚软软地埋怨,把自己投进她怀里。


  “小主开心了吗?”


  “嗯,不是梦。”


  “对,不是的。”


  “我们明天有什么安排,娜娜?”


  “只有一个。”


  爱娜的指尖像变魔术般多了一枚精致的信封,递到怀中人的面前。


  维多利亚接过,她似是察觉到里面的内容,立马破涕为笑接过信封,没着急拆开,而是像收到新玩具的孩子那样来回欣赏起来。


  质地坚硬,里面应该只有一张卡片。


  而封口处的火漆,是一只展翅的渡鸦纹章。  “是呢…”维多利亚呢喃道,“海勒家也该有自己的纹章了,不过为什么是渡鸦…唔,好像有点眼熟。”


  “勋爵的授勋仪式那天,宴会厅角落一直站着只渡鸦。我注意到那位艾莲娜·弗兰克小姐有悄悄喂它吃蛋糕,应该是勋爵家的使魔。”


  “这样呢,所以……娜娜。”维多利亚晃了晃信封,期待地仰头,“明天的安排?”


  “是的,小主,明天我们只有一个安排。”爱娜宠溺地说道,“海勒勋爵正式邀请我们以私人身份去香榭丽街用餐。”


  ……


  次日傍晚,维多利亚独自美美的赴约,爱娜如常在影子里保护她小主的安全。当然了,沃尔登家负责公主的安保全部转移到暗处,不过按照昨天卡尔和爱娜的商讨结果,安保们并没有离香榭丽街太近。


  毕竟若论明斯特最安全的几个地方,住有“明斯特的屠夫”一家与死眠之主一家的香榭丽街绝对名列前茅。


  维多利亚倒是不清楚也不在意这些弯弯绕绕,她这一整天满心都是香榭丽18号。


  昨天之后,她一直在纠结该怎么面对卡尔和他的家人朋友们,毕竟卡尔那些话不是当面和自己说的,而是爱娜转述的。


  是该自来熟一点,主动表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不再是公主和封臣?还是继续委婉含蓄点,一边用餐聊天一边找机会挑明?  他们又会如何招待她呢?态度会有变化吗?


  但这些纠结在她下了马车之后便烟消云散了。因为香榭丽18号的路边,一席家居休闲装的卡尔牵着米娅的手在这里等她,而他们欢迎她的言语和语气亲切柔和,没了往日的客气和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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