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亮别看人很瘦小,但酒量还真不错,据他自己说喝了半斤左右,不但没事,反而跟打了鸡血一样,状态一级棒。
段怀仁眼圈发红,打着酒嗝给我比画了一个“ok”的手势,看起来问题也不大。
不过,姜二娃情况不妙,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直接左手画龙,右手指着天,就跟做法求雨一样,看来没少喝。
“老姜,我让你看着他们两个,你自己怎么喝成这熊样了。”
“不人揍,揍的东西,老子要骟了他。”
姜二娃从背后抽出事先藏好的鱼刀,咬着牙叫嚣着要跟老贾拼命,担心节外生枝,我们把他拖到了甲板上,让海风一吹,姜二娃趴在船舷上“叽里呱啦”的吐了起来。
“你说我没白没黑在外面挣钱养家,我容易吗我,他们却给我带绿帽子,我心里难受,我咽不下这口气。”
姜二娃平时表现得无所谓,其实心里一直过不去这个坎,酒后吐了真言,也真难为他了。
段怀仁叹了口气:“老姜,咱是个男人,被绿了确实不好受……”
“老段,说什么呢?”我打断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以大局为重啊。”
姜二娃一连抽了两根烟,把烟蒂扔进海里说:“这笔账迟早要跟狗日的算清楚。”
来到船舱盖板处,做了下分红。
我和王小亮一边,他们两个在另一边。
“一定要边提边拉,要不然动静太大。”我提醒了一句。
我们四个人抓着冰凉刺骨的把手,咬着牙,身体后仰,边提边拉。
“哗啦啦”一阵响,铁盖板被拉开了一道缝隙,一股浓烈的鱼腥味扑面而来。
“老姜,瘦猴,你们去把救生筏放进水里,然后等我消息,准备起吊。”
他们两个答应一声,拎着鱼刀走了。
“老段,咱们两个下去绑绳子。”
上次吊装渔获的尼龙绳套就在船舱里面,这种尼龙绳套是咸阳一家厂子制造的,能承受三吨的载重量,在大港油田很普遍。
不过,很多都被姜二娃这样的“优秀员工”薅羊毛廉价卖给了私人。
另外还有几个“u”形的提丝卸扣,上面有一根螺丝,用来把链接绳头和吊钩。
扒开覆盖在上面的杂鱼烂虾,扯掉彩条布,就准备套绳子了。
“光庭,先吊哪个?”
“咱们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先吊宇文泰吧,这家伙不怕摔。”
为了方便搬运,大木箱子底下都有垫着枕木,把绳套从两边穿进去,绑了个结,挂在了卸扣上面。
“老段,绑结实点。”
“放心,肯定开不了,除非绳子断了。”
“别乌鸦嘴。”
一切就绪,就等王小亮把吊钩放下来了。
左等右等,就是没动静。
“这么长时间,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段怀仁担心的说道。
“你在下面等会,我上去看看。”
我刚要顺着爬梯上去,就听见甲板上传来了一阵急促脚步声,船舱就像个共振箱,在下面听的一清二楚。
姜二娃探出头来喊道:“都准备好了,可以起吊。”
随着一阵电机转动的声音,吊钩缓缓下落到位置,我爬上木箱,将绳套挂在吊钩上面。
“起,起!”
姜二娃站起身来,给王小亮打着各种手势。
我完全看不懂,感觉和跟交警指挥交通一样,后来姜二娃跟我说这是司索指挥信号,他学什么司索证的时候学的。
木板被勒得“嘎吱吱”响,木箱子缓缓被吊了起来。
我们每个人都很兴奋,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意外发生了。
木箱子起升到将近一米高度,一阵撕裂的声音响起,还没等搞明白怎么回事,“砰”的一声,尼龙绳套断了。
木箱子突然倾斜,一个角落地,重重的砸在地上,紧接着就是第二次撞击,整个平铺摔在了地上。
木板被摔裂,一个圆形的东西滚落到了我的脚下,跟磨破皮的篮球一样。
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宇文泰武士俑的人头,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我,好像在责怪我。
段怀仁张大嘴巴:“这下日塌了。”
根本没有时间多做考虑,这次行动可以说是砸锅了。
姜二娃冲我们喊道:“我听见说话声了,快上来。”
“老段,快,恢复原样。”
我们两个七手八脚地把船舱收拾了一下,我找了一个破网兜,兜着宇文泰的人头,顺着爬梯上到了甲板上。
固体传声本来就快,刚才那一下就跟下雷子炸盗洞一样,声音可是不小,估计肯定有人听到了动静。
泰迪饼干不知发生了什么,跑出来冲着我们不停地狂叫不止。
王小亮转身向船舷跑了过去,用鱼刀隔断了救生筏的手缆,一个海浪过来,将救生筏冲走了。
当下,我们几个四散开来,王小亮跑到厨房门口,躺在地上,装作喝醉了。
段、姜二人进了食堂。
我回了宿舍,床铺靠墙位置一块铁皮的铆钉脱落翘起,使劲扯了几下,口子被豁大了,将里面的泡沫掏出来之后,又把人头塞了进去。
处理完一切,刚走到宿舍门口,船上就乱套了。
所有的照明灯全部被打开,强烈的白光照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我赶紧躺在地上,把手伸进裤子里,摸着我的家伙假装睡觉。
“少了两个救生筏。”何欢大声喊道。
老贾的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都他妈别睡了,所有人到甲板上集合。”
大家醉意阑珊,吧唧着嘴,揉着眼睛出来了。
“谁?到底是谁?”老贾扯着嗓子,弯腰咆哮。
这让我想起了两三年后的一部电影《功夫》,其中斧头帮老大发飙那段。
众人噤若寒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懵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咱们都是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挣了钱大伙都有份,不用偷,再说……”
何欢扫视众人,接着说道:“再说,救生筏没有续航能力,你们这么做几乎等同于自杀。”
我看了看他们几个,心里轻松了不少,这帮家伙还以为是有人要偷盗打捞上来的古玩珍宝呢。
站了两个多小时,天都快亮了,仍旧没有任何进展。
苟天明带着油乎乎的手套,晃了晃手里的扳手说道:“没嘛事了吧,没事我走了,修压缩机去了。”
“老轨,等等。”
“大副,还有嘛事?”
“酒量不错啊,还能修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