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睿说:“很多女人都梦想着上帝能够为她量身定做一个合适的人,然后送到她身边。上帝不是裁缝,男人也不是衣裳,是无法量身定做的,都需要彼此磨合。磨合的过程必然会是痛苦和煎熬的,但最终了解了对方的缺点,也愿意去接纳那些缺点,懂得了怎样才能适应对方,也知道了怎样才能让对方适应自己,这个过程是值得的。”
王佳怡问:“怎样才能坚持磨合下去呢?”
“宽容很重要,磨合需要宽容,幸福更离不开宽容。”
“宽容很重要,但找到那个对的人更重要。只有人找对了,宽容才有意义。你的前妻离开了你,对你来说,她就不是那个对的人。就像我前夫,对我来说,也不是那个对的人。我们能有缘相遇,或许,我们会成为彼此要寻找的那个最合适的人。”边说,王佳怡边用热切的眼神看着姜睿。
姜睿苦笑着说:“你有认真分析过你婚姻失败的原因吗?”
“跟他在一起,我感觉不到幸福了,这个结果我已经品尝过了,原因是什么,就没那么重要了。”
“那你怎么能确定跟我在一起就一定会幸福?”
“……”
“如果不能很好地从第一次婚姻中汲取失败的教训,那么,光靠直觉,是无法保证下一次婚姻成功的。”
王佳怡抿抿唇,说:“我和他的生活背景、家庭环境有很大的差异。当初网恋的时候,他跟我谈的事情在我看来都是那么陌生,而且有趣。生活真是滑稽,当初那些吸引我的人生差异,后来竟然变成了彼此无法相容的观念上的差异。”
“也就是说,门不当户不对,是你们分道扬镳的原因之一。”
王佳怡微微点点头,“再有,就是性格方面,他比较死板,也比较沉闷,除了家就是单位,几乎没有什么社交。他可以几十年如一日过两点一线的生活,但是我不行,几十年都要过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
“也就是说,你要换一种生活方式,所以,离开了他。”
王佳怡点点头,“我和他在性格上,确实有很大的差异。再有,就是那个老掉牙的千古难题了,就是婆媳关系问题。我的前婆婆,人挺好的,可是,她的生活习惯和我实在是无法兼容。她来自偏远山区,生活得很粗糙,我从小生活在成都市区,处处讲求精致,真的很难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姜睿苦笑了一下说:“初步归纳一下,你的择偶目标应该是能跟你门当户对的,而且在生活上要丰富多彩且富有情趣的,日常生活中呢,要精致一些,不能粗糙,是吗?”
王佳怡也苦笑了一下,说:“是不是太理想化了?”
姜睿点头,“是很理想化……”
王佳怡说:“我觉得,你的生活应该是比较丰富多彩、富有情趣的,而且对生活品质也一定有较高的要求。至于门当户对的问题,我觉得,如果能跟你在一起,我算是高攀。”
姜睿再次苦笑,“或许,真实情况跟你的设想正相反,我平时也是两点一线,不大爱社交,喜欢独处,喜欢清清静静地躲在书房里看书。而且我也不大讲究,书可能随手就放在身边,并不会像那些完美主义者那样,从哪拿的,就要放回到哪去。处处都规规整整的,我反而觉得不自在。”
王佳怡看着姜睿,脸上透着失落与怀疑。
姜睿说:“我说的是实情。对于某些人来讲,这些可能会被认作是缺点,但对另外一部分人来讲,她们会认为这是优点。两点一线的男人,生活得简单,顾家,贴心,而那些整日流连于各种饭局的男人,很少能陪在女人的身边,反而会遭到抱怨。”
王佳怡的大脑再次一片空白,无法进行正常思考,这是遭受重大打击之后才会出现的现象。姜睿的寥寥数语,对于王佳怡来说,确是莫大的打击。希望越强烈,失望就越残酷。她失望的并不是姜睿所谈的那些“缺点”,而是姜睿话语背后所透露出来的信息:他对自己毫无兴趣。但凡有点想发展成男女关系的意愿,他都不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把自己的种种不足透露给对方。当然,人们可以把这视为坦诚,但如果他愿意坦诚的事情是对方所不喜欢的,只能说明,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因为没有爱,才会毫无掩饰。王佳怡似乎明白了,哪有什么天赐之缘,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王佳怡觉得自己不该继续坐在这里了,或者说,自己压根就不应该跟姜睿相遇、相识。她离开茶吧回公司,脚步很沉重,心情更沉重,觉得老天爷在跟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姜睿对于她来说,不过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如同海市蜃楼,虽然出现在了眼前,但依然是虚幻……
一回到公司,范筠萱和任丽就围了过来,任丽询问感情进展情况。王佳怡说:“哪有什么进展,老天爷在逗我玩呢。”说完,便一屁股坐到工位上,情绪低落,面无表情。
范筠萱说:“我去会会那个姜睿。”
任丽说:“我也去。”
范筠萱说:“你就不要去了。”
任丽说:“我跟他要个签名什么的。”
范筠萱说:“你就省省吧!真不适合你去。”
范筠萱的表情让任丽觉出了某种诡异。
范筠萱来到茶吧,姜睿依然坐在那里。
范筠萱笑呵呵地坐在了他对面,开口说道:“佳怡现在挺伤感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都谈了什么,但她对你挺来电的,看来你是把她给拒绝了。”
姜睿笑了笑,笑得很不自然。
范筠萱继续说:“她那个婚离得挺可惜的,你跟她说的也不少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迷途知返?”
姜睿说:“我跟她还没谈到复婚那一步呢,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即便我明天再来,她也未必会来见我了。”
说话时,姜睿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往下滚。
范筠萱有些惊诧,屋内温度不高,姜睿怎么会满头大汗呢?
“姜睿,你怎么了?”范筠萱关切地问。
姜睿拿出手帕擦汗,淡淡地说了句:“没什么。”
眼前的姜睿让范筠萱感到陌生。以前的姜睿,脸上总是挂着快乐的笑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热情奔放的气息,无论在什么场合,他说话都是利索而清爽的。而此时,无论是神情还是言语,姜睿透露出来的都是难以名状的哀伤——这太不像姜睿了。高中时期,一向爽朗的范筠萱跟姜睿很投脾气,二人保持着如同哥们般纯洁的友谊;上了大学后,二人也一直保持联系;大学毕业后,也时不时地会聚一聚。令范筠萱费解的是,去年同学聚会的时候,姜睿还很胖,还不到一年时间,姜睿就从一个大胖子变成了一个“型男”。隐隐地,范筠萱感觉到,他体型的变化并非是减肥的结果,很可能是因为某种疾病。此时的姜睿,眼窝微陷,目光也不再熠熠生辉,哀愁之中带着些许木讷——心灰意冷,甚至是绝望般的木纳。他到底怎么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范筠萱的心头,眉头不由得紧蹙起来。
此时,王佳怡坐在电脑前,盯着电脑屏幕发呆。她心绪烦乱,无心工作。任丽知道她很难受,端来一杯咖啡,放到她的办公桌上,然后坐在她旁边,用心疼的目光看着她,陪着她。
王佳怡自言自语:“老天爷干嘛要这么跟我过不去?为什么要把我最好的企盼变成最大的失望,把最美丽的向往变成最撕心裂肺的痛?”
任丽说:“要想避免伤害,就只能放弃主动,居高临下地进行挑选。”
王佳怡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是二十岁,当然可以像钓鱼一样居高临下,因为想咬钩的鱼很多。可我现在的状况,愿意主动咬钩的,都是些不靠谱的。”
“既然选择了主动,就得做好疼痛的准备。”
“估计我以后连痛感神经都没有了,我觉得我已经不会再爱了。”
“别瞎说。有一个词儿叫什么来着,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你不能因为一个姜睿,就把自己火热的心给弄麻木了。没有姜睿,还有别人……比如说……孙浩文……转了这么一溜三朝,我觉得吧,还是他最适合你……”
王佳怡摇摇头,“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我真是过腻了。”
“我和筠萱一直都挺希望你和前姐夫复婚的。如果你真是铁了心坚决不跟他破镜重圆,那我和筠萱恐怕要重新调整方向了。”
王佳怡苦笑道:“我早知道,在我整个相亲过程中,你们俩一直在搞破坏,根本就不希望我相亲成功。”
任丽一脸疑惑地说:“那我就想不明白了,筠萱她一直是希望你跟孙浩文复婚的,她去找姜睿谈什么呢?如果她想力挽狂澜,挽救你和姜睿的感情,那她去找姜睿才有意义。她可没想让你和姜睿有什么好的进展,她去找姜睿干嘛呢?”
王佳怡也感到奇怪:“也是啊,她既然不希望我和姜睿有好的进展,她去找姜睿谈什么呢?”
“咱们去看看。”说着,任丽起身去了休息室。王佳怡也跟了过去。透过休息室的窗,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对面茶吧里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