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怡说：“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孙浩文一惊：“啊？我没说你就知道？”
王佳怡指着孙浩文的咖啡杯，说：“你是要跟我说，你喝不惯咖啡这个味儿，以后，只喝茶，不喝咖啡。”
孙浩文说：“为了配合你的小资情调，喝不惯，我也愿意喝。我要说的不是这事儿。”
王佳怡不解：“那是什么？”
孙浩文说：“我老家有个邻居，就是我李叔，跟我家前后院住着，就跟一家人似的，特亲。他有个女儿，叫玲子。今年没考上大学，准备复读一年。”
王佳怡似乎明白了：“跟你借钱？”
孙浩文说：“不是。玲子准备复读，明年再考。我李叔不让，想让她嫁人，她不干，就从家里跑出来了。”
王佳怡说：“你那个李叔太愚昧了，人家想上学，他凭什么不让上？才多大啊，就想着让她嫁人，是他亲生的吗？”
“我老家，结婚都早。”
“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啊？她不会是来投奔你来了吧？”
“她是来北京了，但没找我，跟家人也断了联系。他家人着急着呢！我李叔身体不大好，就拜托我娘到北京来找玲子。”
“你是说，你老妈要来北京？”
“等找到玲子，就回去。得在咱家呆几天。”
“在咱家呆？睡哪儿啊？就这么一个卧室。”
“我看那沙发挺宽敞的，睡沙发就行。”
王佳怡看了看客厅里的沙发，用不容置疑地口气说：“不行，这不合适。”
孙浩文愣住了，喏喏地问：“为……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那可是国际知名大品牌的真皮沙发……”
孙浩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理由，反驳道：“牌子大怎么了？真皮又怎么了？它不就是个沙发吗？它不就是个让人坐的地方吗？”
“咱俩看电视的时候，可以坐在上面甜甜蜜蜜的，你老妈来了，咱们怎么甜蜜啊？她没必要住在家里，咱们可以安排她住旅馆。”
“当娘的到儿子这儿来了，出去住旅馆，这能说得过去吗？”
“她来这，咱们说什么，做什么，穿什么，用什么，可都不方便了。”
“俺娘可不是计较的人，没那么多讲究。你想怎么样，可以随便。”
王佳怡没想到他完全听不懂自己的意思，把脸转向阳台外，不语。
孙浩文说：“娘是个闲不住的人，等她来了，咱们一下班就能吃到香喷喷的饭菜，多好！你可以把做饭的时间节省下来，画画服装设计图。”
王佳怡说：“做美食对于我来说是一种享受，我可不想吃别人做的饭。”
“娘摊的面饼可好吃了，比外面卖的披萨还好吃。”
王佳怡突然转过脸，说：“她有这么好的手艺？”
孙浩文说：“山西人吗，最擅长的就是做面食。”
王佳怡说：“你之前说她身体也很棒，对不对？”
孙浩文点头：“当然了，娘的身体好着哩！”
王佳怡说：“那干脆，就让她到饭店去打工，给人烙饼，饭店供吃供住，可以不住家里的。”
孙浩文反对：“她来北京是找玲子的，找到玲子就回去了。佳怡，你就让她在这住几天，咱们做晚辈的趁这个机会好好尽尽孝心。”
王佳怡不语。
孙浩文继续说：“你做饭手艺好，娘手艺也不差，趁这个机会，你可以换换口味。还有啊，衣服，俺娘可以帮你洗，可以给你节省大量时间。”
王佳怡反驳：“问题是，生活上会很不方便，咱们的私人空间会大大减少。”
孙浩文说：“等娘找到了玲子，她就带玲子回去了，不会打扰咱们太长时间的。”
“所以，可以住旅馆啊！”
“不住儿子家，住旅馆，这像话吗？”
“咱们就一居室，地方本来就小。咱们要是能买得起一个三居室的，哪怕是两室一厅的，住家里，当然没问题。但咱们现在的实际情况真的是不方便。”
孙浩文看着王佳怡，王佳怡看着孙浩文，二人僵住了，不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孙浩文将脸转向窗外，仰望窗外星空，一动不动，表情沮丧。
王佳怡看着他，一脸的不忍。她受不了孙浩文这副难受的表情，说：“好了，你别难受了，我同意你的安排。”
孙浩文转过脸，表情由苦楚转成笑，“真的？”
王佳怡点头。
孙浩文高兴地说：“我得赶紧打电话给俺娘，让她到祖坟上去看看，我家老祖坟是不是在冒青烟？”
王佳怡说：“不用看也猜得到，一定是在冒青烟。”
孙浩文点头：“没错，一定是。不然，就凭我这么个凡夫俗子，怎么能娶到你这么好的仙女？”
王佳怡笑了。
孙浩文也笑了，突然，手指外面，大叫：“流星！”
王佳怡抬头看：“哪儿呢？”
孙浩文说：“一闪就过去了。该不会是要接你回天宫的飞船吧！”
王佳怡说：“我要是仙女啊，准保会离开你，回我自己的星球上。”
“我跟你一块儿去。”
“你不要你的老娘了？”
“老娘，一个人留在地球上，太孤单了，也得一块儿带着。”
王佳怡脸一拉，转身，回卧室了。
孙浩文望着王佳怡的背影，脸上的笑还在绽放着。
突然，从卧室里传出几声咳嗽。孙浩文急忙奔向卧室，说：“一定是刚才被风吹着了，又花粉过敏了。”
“快把药拿过来。”
“药都在咱们的出租房呢。我出去买。”
“这么晚了，很多药店都关门了，明儿再买吧！”
“我就是跑断腿，也得找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不吃药，你这一咳就一晚上的，明天还怎么上班？”
说着，孙浩文急匆匆向外走去，买过敏药去了。
王佳怡望着他的背影，脸色复杂。
清晨，贺奇妈从卧室里走出来，客厅里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任丽和黄贺奇还在卧室里熟睡。
贺奇妈一脸气恼地过去敲儿子和媳妇的房门，边敲边喊：“任丽，客厅变猪窝了，也不打扫打扫？！”
任丽被吵醒了，睡眼惺忪地用手推黄贺奇：“贺奇，你去扫扫。”
黄贺奇依然在睡，贺奇妈的敲门声越来越大，任丽被吵得不耐烦，对黄贺奇连推带踹，“你快去啊！”黄贺奇连同被子一起被踹到床下，睁开眼，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
贺奇妈在门外大喊：“任丽，你听到没有！赶快把客厅弄干净了！”
黄贺奇吼道：“妈，别嚷了，还让不让人睡了？”
贺奇妈大嚷：“还睡？都几点了还睡？”
黄贺奇打开门。贺奇妈看着还躺在床上的任丽，音调更高：“把客厅弄得跟猪窝似的，你们也睡得着？”
黄贺奇慢悠悠地向厨房走去。
贺奇妈向任丽的床边走去，冲着任丽的耳朵大嚷：“还睡？我问你，那些瓜子是不是你嗑的？”
任丽依然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什么……什么瓜子啊？”
“客厅里那些瓜子！”
“是我嗑的。”
“那些香蕉皮是不是你扔的？”
“是我扔的。”
“你不能往垃圾桶里扔啊？非要往地上扔？”
“垃圾桶在厨房，而且，也太脏了，放客厅不合适。”
“你还知道脏？”贺奇妈看到黄贺奇在外面打扫，“嘿，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她又把脸扭向任丽，嚷道，“你弄成那样，让我儿子打扫？你脸怎么这么大啊？”
任丽说：“妈，他干就是我干，我和他谁干不一样？”
贺奇妈说：“要这么说，一会儿，他吃饭，你就不用吃了是不是？”
任丽边穿衣服边笑嘻嘻地说：“他的活和我的活是一个活，但他的肚子和我的肚子可不是一个肚子。”
贺奇妈一脸气恼地盯着任丽，用手点指着任丽，“任丽啊任丽，我上辈子不知道烧了多少高香，这辈子娶了你这么个媳妇。”
任丽一脸傻笑地看着贺奇妈。
贺奇妈更加地气恼，气得不知该说什么。
王佳怡也醒了，睁开眼，看到床边有一杯水。她拿起水杯，把水喝了下去。
孙浩文正系着围裙在客厅里忙活，把早餐摆在桌子上。
王佳怡穿着睡衣来到客厅，看桌子上摆好了热粥、荷包蛋、火腿肠。王佳怡坐到桌边，看见热粥里有几个大枣。孙浩文也坐了下来。
孙浩文说：“工作时，别总盯着电脑看，隔一段时间，就往远处看看，别把眼睛累坏了。赶紧把大枣吃了，补血。”
王佳怡说：“我以后甭叫你老公了，管你叫大妈挺合适，都赶上我老妈细心了。”
孙浩文说：“大妈就大妈，只要你身体好，精神好，管我叫什么都乐意。”
王佳怡一脸爱慕地看着孙浩文，用筷子夹起一个大枣放到孙浩文嘴边。孙浩文张嘴，王佳怡把大枣塞进他的嘴里。
孙浩文边嚼大枣边说：“嗯，真甜。”
王佳怡说：“吃完饭，咱们就去把购房合同签了，然后，咱们就把出租房里的东西往这搬，只搬最有用的，那些没多大用的，通通不要了。以后，这里才是咱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