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九点,梁浅从出租车下来,拎着份小礼物走进金帝斯的大门。
从门童到宾客,无一不对她侧目。
没办法,来这里的女人哪个不是打扮得性感又时髦。
只有她,一件大衣从头裹到脚,还把帽子盖上了,除了一张脸,啥也看不清。
梁浅对这些目光孰视无睹,径自走到前台要寄存服务。
一门之隔,两方天地,外面寒风怒吼,冻得人瑟瑟发抖,里面却是温暖如春,她这大羽绒服套不住了。不想还没开口就碰到了熟人,乔冠城看着她的模样笑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腰:“梁浅,你怎么穿成这样就跑来了?”
“穿这样怎么了?外头多冷你不知道啊?”
“倒也是,只是你这身和这里也不搭啊。”
“脱掉外套就搭了。”她低头拉开拉链,因为衣服太长,腰越弯越低。
乔冠城蹲下身:“我来吧。”
梁浅的羽绒大衣里头穿的是毛衣短裙,一双腿又长又直,皮肤在灯光下闪着莹润的光。
乔冠城不动声色地瞄了好几眼:“怎么腿就不怕冻了?”
梁浅嘿嘿一笑,拉着袜子扯了扯:“女生冬天的神器,怎么样,看不出我穿了袜子吧,花了我一百大洋,效果一级棒。”
乔冠城:......
出息了,居然对着双袜子......
靠,肯定是因为近来素得太久了。
他默默地起身,又帮着梁浅一起把大衣给脱了,末了将衣服挂上自己胳膊:“寄存的地方衣服太多,不如放到我的私人更衣室去吧。”
“好啊,不过我等下走的时候怎么拿?”
“你回臻悦花园吧。”
“对。”
“那你好了给我发消息,我们一起走。”
两人并肩往里走,前台几个服务员看呆了:“啧,乔总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友善了?天,他温柔起来简直醉死人。”
另一个笑着打趣她:“你以前不是说乔总笑起来痞帅痞帅的,就喜欢那个味道吗?”
“都喜欢不行吗?话说这女人谁啊,穿得跟个学生似的,大羽绒服套着就跑来了,好歹穿个貂啊。也不知用的什么手段,居然连乔总都拿下了。啧,男人好像都喜欢这一挂的,不谙世事的大学生,瞧着就单纯,实际上,谁知道过多少道手了。”
“你少酸两句吧,打扮老漂亮跑来的多数目的不纯,进来也就是个蹭局暖场的,穿成这样都敢跑来才是人家的底气。乔总女伴换了那么多,哪个有今儿这个的待遇,招子放亮点,别随便得罪人。”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就随便一说嘛。”
“说之前最好过过脑子,这里的客人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转过弯的乔冠城和梁浅已经听不到这些了,梁浅应下一起回家后又想起件事:“乔总,我估计走得比较早,一起走好像不太合适。”
“没事儿,我就和两个发小随便聚聚,想走也就走了。你这是干嘛来了?九点多来,还要早走?”
“徐哥哥过生日在这开趴呢,他那些朋友我都不认识,走个过场就算了。”
乔冠城想到徐耀平日的作风,心想那她的确待不长,徐耀花名在外,他们那群人玩得又花,梁浅这样的乖乖女走进去,基本跟羊入狼群没啥区别。
“梁浅,一会儿除了你徐哥哥,不熟的人递来的酒水尽量别喝。”
梁浅愣了愣,旋即笑开:“你还真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啊,放心吧,晋城那边一样有这些社交,我虽然不太喜欢,但还不至于不懂,而且我徐哥哥在呢,不至于有人对我下手。”
“那就好,他们在幻海城(包间),从这走过去第三间就是。”
“好的。”
梁浅挥手和他说拜拜,然后推开了“幻海城”的房门。
一屋子的喝彩声,谁也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个人。
“交杯酒,交杯酒,交杯酒......”
这是一来就碰上了大场面啊,梁浅饶有兴趣地找了找,发现男主角正是徐耀,此刻他坐在沙发最中间的位置,大腿上坐着个女孩,正抱在一起亲吻。
半晌后,徐耀退开,另一个女生马上捧上酒杯。
他闷了一大口,故伎重施,再次吻住女孩的唇。细看就会发现,他嘴里的酒液正一点点地往女孩嘴里过度。
啧,太堕落了。
合着是这么个交杯酒。梁浅一来就被上了一课,心想玩还是这帮人会玩,交杯酒从此又有了新的喝法。
她抱臂在一边看了好几分钟,两人才把一杯酒喂完。徐耀的桃花眼泛着潋滟的光,眼中尽是愉悦满足,一抬头,对上梁浅饶有兴致的视线,顿时吓了一跳,一把将身上的女孩推开:“浅,浅浅,你怎么来了啊?”
用力过猛,那女孩摔到了地上。
裙子太短,直接走光,但她却是怔怔地看着徐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奇怪了,不是你叫我来参加你的生日趴吗?”梁浅把礼物放到他面前,伸手去拉被他推开的女孩:“徐哥哥,你可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小姐姐摔疼了吧,我扶你起来吧。”
“谁要你扶?”那女孩不领情,狠狠瞪了梁浅一眼,最后是扶着茶几起的身。
然后重新坐到徐耀身边。
哪知徐耀却又推了她一下:“坐那边去,这里给浅浅坐。”
梁浅感受着那女孩射过来的眼刀,只觉冤枉得紧,她跟徐耀之间清清白白,她可没半点和她抢男人的意思啊。
“不用了徐哥哥,我坐那儿就好。”
她瞅着个空位就坐了过去,那边的男人冲他笑了笑:“梁小姐,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今儿这趴上的人梁浅几乎都见过,闻家那场真假千金的宴会上,徐耀特地带她认过这些人。只是时隔太久,她差不多已经忘光了,但眼前这个,她却是印象深刻。
“林少今儿也来了啊。”
林家的地位比在坐的这些逊上几筹,平时跟徐耀是玩不到一块儿的。她下意识地去找吴丹丹的身影,却发现林正奇身边的女孩另有其人。
不都说要和吴丹丹订婚了吗?
唉,算了,普通女生嫁入豪门不多是这个光景么,吴丹丹自己选的路,也轮不上她这个舍友帮着出头。
林正奇身边坐的是乔语欣,梁浅没打算找事儿,她却是蠢蠢欲动。
她不知道梁浅的真实身份,但见她开车到公司接过沈星冉几回。哼,沈星冉的朋友能是什么好东西?开着个破电车,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咋滴,当即一个眼刀就飞了过去:“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吗?”
???
梁浅一头黑线:“你哪位啊?我看你男人了?”
那倒也不是,乔语欣默默地离林正奇远了一丢丢。
林正奇:......
徐耀忙道:“浅浅,这位是乔家千金乔语欣,跟林少过来玩的。”意思她跟其她女孩不太一样,不好得罪。
乔冠城的妹妹啊。
梁浅又多看了她两眼,看着就不太聪明的样子,确定跟乔冠城是亲生的?
传言林正奇正跟乔冠城这个亲妹妹打得火热,看来是真的了。也不知道这姑娘啥眼光,居然看上这么个渣渣。
那边乔语欣也被林正奇安抚好了。
两个女生偃旗息鼓,这个趴又重新热闹了起来。徐耀的女伴重新往他身上贴,但徐耀却再没有了温香软玉在怀的心情:“坐直点儿,浅浅还是学生呢,别把人给带坏了。”
听他这么一说,边上的朋友们也很给面子地把放在女伴身上四处游移的手给抽了回来。
梁浅:......
罪过罪过,她这是扫了大家的兴啊。
徐耀点了歌曲让大家唱歌,他们这帮人聚在一块就没有不荦的,陡然间变得这么素,一下子差点反应不过来。
乔语欣其实也不是很习惯刚刚那些尺度过大的场面,只是之前没好意思提,却不想梁浅一来,这些人自发地就收敛了,顿时气上心头,什么意思啊?
全场就她一个最纯是吧?
靠,怪不得能跟沈星冉做朋友,两人都一样的假清高。刷刷刷地又往她身上飞了几记眼刀。
梁浅:......
不欢迎她的人太多,她还是识相些早点走人吧。
于是才坐了十五分钟不到,他就提出了告辞,徐耀松了口气,客气了两句亲自送她出门。梁浅啧了一声:“徐哥哥,你们玩得这么大,乔二小姐也参与?”
“那怎么可能,林正奇带她来顶多是看看,真要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爪子不得被乔冠城剁了啊。”
“以前你们不是不跟林正奇一块玩的吗?”
“人家最近升咖了呗,借着乔语欣傍上了杜氏这条大船,他们家那点小生意立刻就入流起来了,现在能跟许家拼,斗得如火如荼的。”
梁浅歪了歪头:“许家,许博远吗?”
“你认识?”
“之前打过冉冉的主意,还是林正奇给牵的头。他俩不是玩得挺好,怎么现在斗上了?”
徐耀目光闪了闪:“商场上的事谁说得准?浅浅你就别管了,早点回家吧,要不要找个人送你?”
“不用,我有人送,你自己去玩吧。下次手机看紧点儿,别再让旁人拿去给我发信息了,大冷的天,跑出来却发现被人耍了一道。”徐耀从不带她接触这些乱七八糟的场面,还有之前见到她时那满脸震惊的表情,无一不在告诉她,那短信不是他发的。
啧,多半是之前对他敌意甚重的女伴。
搞笑了,她不过是徐家的世交之女,碍着她啥事儿了?
女人争风吃醋起来简直不可理喻。
梁浅把徐耀劝回包间,然后给乔冠城打电话。
乔冠城正指挥着两个男服务生把时晏和杜若舟往会所的客房拖,近来他们哥仨都在走霉运。先是闻樱出国,紧接着林欢欢也跑了,现在就连沈星冉也回了老家。
啧,凑在一块怎一个惨字了得,一块当光棍算了。
“喂,这么快就走了吗?”
“对啊,玩的东西不太一样,我待那儿反而扫了别人的兴。你好没?”
“已经好了,你稍稍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杜若舟已经醉死了,时晏却因为胃病不被允许多喝,此时尚留几分清明,迷糊间听到乔冠城的声音,挣扎着叫道:“大乔你不厚道,说好的一起当狗,你居然另外有约?”
乔冠城:“......进去睡你的吧,一个朋友而已。”
“哼!”
梁浅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乔冠城就拿着她的大羽绒服出现了:“走吧,回家。”
“等等,你妹妹也在里面,不叫她一起吗?”
“乔佳欣吗?不用管她,我对她怎么搞资源没有半点兴趣。”
“呃,是跟在林正奇身边那个。”
“什么?”乔冠城的脚步豁然顿住,然后转身往幻海城大步走去,三分钟后,垂头耷脑的乔语欣就被拎了出来:“哥你干嘛啊,就是出来玩玩而已,你怎么管得这么宽?”
“还嫌我管得宽,我看你被人卖了都得帮人数钱。”
乔语欣有些茫然:“谁卖我?”
梁浅在一旁看得简直不忍直视,她要有一个这么蠢的妹妹,八成已经被气死了。
林正奇跟在一旁笑道:“乔总言重了,我哪敢啊。真的只是带语欣来参加朋友生日会而已,刚刚您也看到了,大家都玩得挺素的。”
乔冠城道:“徐耀那群人玩的什么我比你清楚,林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要拓展人脉是你的事,下回再敢带着我妹妹去那种地方,我怎么让你林家起来的,就怎么让你跌回去。”
林正奇眼中阴霾重重,却被他掩饰得极好:“我明白的乔总,您放心,我绝不可能把语欣往那些不该带的地方带的。”
“你今晚就已经越界了。”
“哥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越界,林正奇没对我做什么啊。”
“你可闭嘴吧。”乔冠城头痛,他妈生这个妹妹的时候是不是忘了给她生脑子,但凡她有梁浅一半的聪明,他也不至于操这么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