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信念崩塌的危机感立即袭击了她的身心。
她冲了出去,站在冷风里,然后急急地喘着气拨通她早已经熟悉的号码。
可是那边迟迟的没人接起来。
她的心越来越慌。
她脑海里浮现出一年前,莫文强跟她来这边几天后,她清醒了过来,跟他讲:“莫叔,你可以回去。”
莫叔说:“当年我出事躲到国外流浪,曾经受过戚先生跟戚太太的恩惠。”
莫叔说他留在国外陪她,不是因为傅沉夜,只是因为她是那两人的女儿。
那两人曾经在他快要死的时候救过他的命,这也是他为什么答应傅沉夜要给她做保镖的原因。
所以她让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如果莫文强的出现是因为她父母带给她的福气,那么,莫文强不会背叛她的,一定不会。
“夫人。”
那边终于接起。
戚酒突然泪流满面,摸着自己的心口缓缓地蹲在了地上,艰难的发出声音:“你们在哪儿?”
“在超市买菜。”
感觉到她声音不对劲的人立即回应。
“早点回来。”
戚酒很快挂了电话,然后默默地蹲在那里,抵着自己两个眼眶子中间很久。
她忍不住嘲笑自己,她怎么会以为那个男人已经知道了草莓的事情?
那个人根本不知道她有小孩,又怎么会来跟她抢呢?
甚至,那会儿她上出租车前眼角余光看到的身影或者根本不是他。
蒋立说他在酒店休息的,肯定是她看错了。
她安抚自己,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但是这天,她还是决定再出去躲躲。
可是青姐收拾东西的时候突然说道:“咱们这样隔三差五的就躲出去也不是办法呀,万一以后傅家人知道他们有个流落在外的孩子,他们肯定还会来的,除非我们不再生活在这个城市。”
“别说了。”
莫文强轻声。
青姐瞪他一眼,又看向戚酒。
戚酒当然明白青姐说的都对,但是目前他们只能先这样。
或者不久的将来她真的得再逃到别的地方去,可是那样漂泊的生活其实是她所不想。
不过如果真的到了那种万不得已的时刻,她也没别的办法,另外……
戚酒默默地望着正在忙碌的青姐跟莫叔,然后又看向睡在儿童车里的小家伙,把车轻轻拉到自己跟前,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或者,他们也该说再见了。
傅沉舟的车停在外面的时候,久久的没有打开车门。
莫文强看着外面停的车,紧闭的车门,渐渐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转身朝着里面看去,“好像老板来了。”
里面青姐立即放下正在叠的婴儿衣服,朝着门口走去。
戚酒渐渐地用力握着儿童车,喊了声:“青姐,麻烦帮忙把草莓抱到楼上。”
青姐朝着里面看了眼,明白戚酒的心思,便立即帮忙去抱着孩子上楼,顺便把儿童车也推进去。
莫文强想着,或者他们是该见面了,迈开腿打算去迎接。
“莫叔。”
“……”
莫文强转头朝着沙发那边看去,这个位置几乎看不到她,但是他清楚,她刚刚的确有喊他。
“麻烦关门。”
她低着头,就那么默默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只是一双手纠缠着,越来越用力的纠缠着。
——
车上。
傅沉舟握着傅沉夜的手臂也已经许久了,直到那扇门被关上,他也没敢松开。
傅沉夜沉稳的坐在那里,只淡淡的一声:“我跟你来这里,只是想让你明白,这世上只有我不要了的人,没有我要不到的人,收起你那些不入流的小心思,不要试图挑衅我。”
傅沉舟听的羞愧,失魂落魄的笑了笑,随即转眼看他,“所以你可以不去看她吗?”
“送我回酒店。”
他淡淡的一声。
傅沉舟立即松开他,然后发动车子。
那扇门紧闭着,是在拒客。
而他,算客吗?
傅沉夜自始至终没有转眼朝着那里看一眼,只是给了傅沉舟一个小小的教训,便叫傅沉舟又送他离开。
可是此时,是谁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熟悉的脸,只是她剪短了头发,看上去像是一碰就会碎的……
又下雪了。
车子掉头的时候,大片的雪花缓缓地飘落了下来。
可是,没有人再越界。
傅沉舟载着傅沉夜迅速离开。
她也没有转眼朝着窗外看一眼。
只莫文强转头对她说:“夫人,老板离开了。”
戚酒一双手还是紧扣着,没动。
只是眼睛早已经模糊不清,里面沉甸甸的像是有什么珍贵的东西随时都要掉出来。
她转眼,模糊的视线里好像看到了……
“明天一定会下雪,我保证。”
那个男人温柔的声音还在耳边。
曾经……
所有情爱到最后,都不过如此吧。
他们的短短几年婚姻,怎么抵得过青梅竹马那么多年的感情呢?
傅沉舟送傅沉夜回到酒店,傅沉夜迈着大长腿要下去的时候,傅沉舟突然一声:“哥,你什么时候走?”
“我是说,我们可以一起,互相有个照应,爷爷奶奶也希望我们兄弟可以和睦相处的。”
傅沉舟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
傅沉夜迈着大长腿从容不迫的下了车,可是他越是沉默,身上的气场就越是逼人。
“明天。”
他下车后只留下这么一句,然后转身就走。
看来他在车上说的那些话也没能安抚傅沉舟。
不过,其实他没什么理由要去安抚那小子。
他只是……
傅沉夜回到房间后看到两个盒子,上面还有张字条:“这个是戚酒的,她忘了带走,你帮我去还给她吧。”
傅沉夜拿起了那个盒子,看上面的英文,是个美容仪。
夜色越来越浓,他打了电话,然后便站在窗口。
他们多久没见了?
从去年圣诞节过后到现在,已经过了元旦,快要新年。
忘记一个人要经历多久时间?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他还……
不,他没感觉,他从来没感觉。
他早忘了。
已经忘了的人,有什么不能见?
他转身,看着那个盒子,然后迈开大长腿迅速走过去拿起,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