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祁年松了口气,拿起笔在需要签名的合同上签字,落下笔时,名字却签成了林听。
他心烦意乱将那一页撕了下来,揉搓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为何就能让他如此心神不宁?甚至能影响到他工作?
今早她出门时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气了?
他要不要发信息解释下?
祁年拿出手机,点开林听的对话框,敲打了几个字,又删掉。
他为什么要在意她生不生气?
“简直疯了!”
祁年将手机快速合上,深吸一口气,努力清扫出杂念,投入到工作中。
晚上下班后。
林听买了点水果和营养品,准备顺路去看下林琅。
上次在珺悦酒店,她跟曹俊强闹得那样不愉快,也不知道李萍会不会迁怒于她,林听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小区楼下广场。
林听大老远就看见林琅牵着了了,手中拿着发光的头纱,逢人叫卖。
她赶忙跑过去。
“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听听,你怎么来也不提前跟姐说一声,我好去接你。”林琅将头纱藏在身后,神情慌张地转移话题。
林听一把夺过林琅手中的头纱,怒吼:“你还没出月子,不在家养身体,出来卖什么头纱?”
她见林琅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是又气又心疼。
林琅笑着宽慰:“我坐月子已经有三十天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正好马上要到六一儿童节了,我就批发了点头纱出来卖,赚点零花钱。”
“姐夫不给你钱用吗?”
林听又想起白天上班前撞见的那一幕,心中的怀疑又添三分。
难不成曹志亮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林琅的事?
林琅摇了摇头,话语中尽是无奈。
“也不是,只是掌心向上的日子,终究要看人脸色。”
“姐夫给你脸色看了?”
林听说着就要去找曹志亮算账。
“你为了给他生儿育女,牺牲了那么多,鬼门关走了两遭,大出血差点连命都没了,他竟然敢给你脸色看?”
林琅急忙拉住林听。
“不是,他没有,是婆婆总喜欢告状,明明说是来照顾我坐月子的,结果身体不舒服,什么都不做,还到他儿子面前倒打一耙,说我挑三拣四,嫌东嫌西。
还总把我没生出儿子这件事挂在嘴上,甚至当着了了的面,说她是赔钱货,我气不过,跟她吵了一架。
后来我细想,婆婆就是因为我没收入,所以才敢在我面前这么说,我带着孩子不好出去找工作,就想弄点兼职赚点钱,这样腰板也能硬一点。”
林听一听瞬间气炸了。
原以为李萍只是好吃懒做,嘴碎了些,没想到她重男轻女到这种地步。
林听和林琅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重男轻女的人了,小的时候,父亲就是因为嫌弃她们女孩,这才将她们遗弃。
“他们曹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姐夫都不管管吗?”
林琅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说:“你也知道你姐夫那人,老实憨厚,每次我跟婆婆一有矛盾,他要么和稀泥,要么就一股脑的愚孝,我都习惯了。”
林听眉头紧蹙,气不打一处来。
“那对待李萍那种人,就真的没招了吗?”
“谁的婚后不是一地鸡毛,我这也出月子了,再过段时间,让婆婆回老家去,日子就能清净些了。”
林听虽然气愤,但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她就算现在冲到姐姐家里,找曹志亮大闹一场,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还可能让林琅在婆家的处境更艰难。
毕竟只是婆媳问题,不是夫妻感情出问题,更不是什么原则性错误。
她也不能让曹志亮揍他妈一顿,更不能只是因为李萍嘴碎,就劝姐姐离婚。
婆媳问题是自古以来的难题。
她也是有心无力啊!
“也只能这样了,头纱给我一些吧,我帮你卖,多少钱一个?”
“大的20,小的15。”
林听拿起一个头纱夹在自己头上,走向人群,推销了一圈下来,没有一个人愿意买的。
这里大多都是爷爷奶奶带着孩子出来散步,年轻人很少,而头纱这种东西受众群体都是年轻人。
“姐,你卖掉几个了?”
林琅瘪嘴摇摇头:“基本上都是问问,我后面卖10块一个,那些爷爷奶奶们都嫌贵了,再便宜点,我就不够本了。”
“我也是,根本没人买。”
“算了,不卖了,你上了一天班够累的了。”
林琅将林听手中的头纱拿了过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
“我在网上看别人卖这个很赚钱,轮到自己去卖了,才发现根本就不是一回事,看来我就算摆地摊都不如别人。”
林琅叹了口气,好不容易重拾的自信心,一晚上就被消磨掉大半了。
“我觉得应该是我们选品和选址有些问题,这个头纱属于网红产品,比较受年轻人喜欢,而这个广场大多都是老年人,他们觉得这东西不值钱,所以不愿意给孩子买,明晚我们换个地方卖。”
林琅点了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当了那么多年全职宝妈,现在想靠自己双手挣点钱,才发现没那么容易。
唉,不说我了,你搬到祁年那也有几天了,婚后生活怎么样?他对你好吗?”
林听想起祁年早上那满脸介意的模样,心中仍旧有些气,但昨晚祁年给她带西瓜,又把床让给她自己打地铺。
综合来看,也算是个合格的室友吧。
“他对我挺好的。”
“你们没跟父母一起住吧?”
林琅问起这个话题的时候,脸上很是严肃认真。
“没有。”
她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婚后千万不能跟父母一起住,尤其是婆婆,一个家只能有一个女主人。
如果遇到蛮不讲理的婆婆,她会把你们的生活搅和得一团糟,你看我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放心吧,我们没跟婆婆一起住。”
林听想起姜照林,第一次见她时,她晕倒在路边。
当时有很多人经过,却都怕被碰瓷,不愿意帮忙,她也是赌了一把。
也是这份机缘,她们认识了,加了联系方式。
这些年一直有联系,每到逢年过节,她都会给林听寄一些家乡特产,时常提醒她增添衣服,弥补了她缺失二十多年的母爱。
“姜伯母人挺好的,我跟祁年就是她撮合的,如果有机会,我倒是很想跟她一起住。”
“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婆媳问题是千古难题,就算她以前对你很好,但现在你是她儿媳妇,身份不一样了。
如果住在一起,你使唤祁年做些什么,她能不心疼儿子?”
林琅是深受婆媳问题折磨的人。
作为过来人,她只想尽可能地让林听不要扑她的后尘。
刚结婚时,她也曾掏心掏肺地对李萍好。
她从小就没了母亲,把前二十年没有对母亲尽的孝心,全都弥补在李萍身上了。
可是这些单方面的付出做得久了,她也是会心寒的。
这些年李萍享受着她的付出,心安理得,然而她得到的却是被骂不值钱,连带着她生的孩子也被她看不起。
“放心吧,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而且姜伯母就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她不会刁难我的。”
林听刚说起姜照林,手机微信就弹出了她的信息。
“林听,我来江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