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上洒了香水,味道有点重,陈婧有点不习惯,轻轻打了个喷嚏,喷嚏声惊动了秦怀明,她看到他耳朵动了一下,头稍微往后扭了20度,但没有转过来,他应该是听出了是陈婧。
陈婧突然发现女人正在盯着自己看,于是便礼貌地说了句:“你好。”
女人有点拘谨地伸出了手,微笑着说道:“你好,我是徐安惠,龙田技术职业学院招生办的副主任。”
陈婧跟她轻轻地握了下手,介绍了下一下自己。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徐安惠手机响了一下,她低头看了一眼,眉头慢慢皱成一团,叹口气,扭过头,呆呆地看着车窗外。
秦怀明看到人到齐了,便说了一声:“出发吧。”
司机范师傅启动车子驶出了大院。
出了新安市,天就开始下起了毛毛雨,路上变得湿滑,司机开得却越来越快。
陈婧一直盯着外面看,高楼大厦一闪而过,慢慢地没有了那么多高楼,河道和桥梁越来越多,建筑物越来越稀少,树多了起来,灰蒙蒙的山就在前面。
这时,雨水变得又细又密又紧,到处弥漫着雾气,中午时分却好似到了傍晚,顷刻之间,已经看不清车窗外的世界。车子下了高速,再有一个小时就到地方了。
司机并没有要减速的意思,快速地通过收费岗亭,顺着下坡道,绕着弯路就冲了出去。
很快车子就进入了盘山公路,只有双向两车道,道路崎岖狭窄,一边是陡峭岩石,一边是水汽弥漫的山谷,陈婧心里有点害怕,只希望快速通过这段山路,到达平坦公路上。
她不由地微微站起身,越过领导们的头看了一眼司机,只见他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几下,车子也左右稍微摆动了一下,随即,范师傅调整了过来,他似乎有点不对劲。
陈婧想跟别人交流一下这个问题,但发现领导们都进入了梦乡,或者假装进入了梦乡,旁边的陈岩仰着脸头靠在后座上,轻轻打着鼾。
徐安惠低着头,头微微顶在前面座椅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陈婧只好重新坐下,警惕地看着外面,又过了十来分钟,路上车辆也渐渐稀少,司机看来很熟悉道路,开得很快,一定是超速行驶的,但也足够稳重。
渐渐地,困意袭来,陈婧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头靠在上窗户上,昏昏欲睡。
突然,大家被一声剧烈震动惊醒,中巴车先是猛地往左拐了一下,然后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接着以更大幅度的力量往右拐了过去,只听“嘭”地一声车子撞到了石壁上,车子右侧擦着石壁走了几米停住了,车内随即响起女人尖叫和男人的喊叫声。
陈婧坐在左侧,被惯性甩了出去,身体撞到了前面的座位上,人差点没有翻过去,她赶紧爬起来,四处查看。
尖叫的是徐安惠,她不知什么时候换到了右侧靠窗的位置,她的胳膊被玻璃划破了,正在流血,头上也在流血,她的风衣很快就沾满了鲜血,她吓得脸色苍白,放肆地哭着,捂着头不知所措,而黄振华就坐在她前面位子上,他只是磕到了额头,看上去问题不大。
黄振华不知从哪里搞到一件衬衣,用力一撕,撕成了两半,快速给徐安惠缠住了流血的胳膊和额头。
陈婧脑袋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他俩关系不一般。
大家探出头往侧后方看,只看到路上玻璃碎了一地,还有深深的刹车痕迹,地上散落着几十只海鱼,有的在疯狂地跳跃,有的奄奄一息,路边还有一只女人的黄色粗跟皮鞋,而下面就是长满草木的山崖,草丛中有一道摩托车车轮的痕迹顺着山崖下去了。
烟雨迷蒙与树木掩映中,看不到底。
地上有一片嫣红,汇入雨水流向山崖的不知道是鱼的血,还是人的血。
众人终于如梦初醒,惊魂未定。
秦怀明经历过珠州环城高速上的惊魂追车大戏,此刻显得从容淡定,他第三个下了车,拨开议论纷纷的人群,先四处查看一番,又走到路边探头望了望山崖下面,然后走到驾驶室旁边,叫司机出来。
范师傅刚打开车门,人就掉了下来,他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浑身抽搐,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手臂上、腿上多处擦伤。
众人正在纳闷,范师傅突然开始不停地呕吐,十分恐怖,直到吐出的都是黄水才罢休,味道很难闻。
秦怀明立即命道:“赶紧用水喷他!”
说时迟那时快,冯一鸣飞身上车拿出来几瓶矿泉水,快速打开一瓶喝了一大口,狠狠喷到了范师傅的脸上,如此四五次,范师傅终于恢复了正常,但依然脸色苍白,看上去像大病初愈。
秦怀明问他:“你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范师傅嘴唇剧烈抖动,惊恐地指着山崖说了一句:“摩……摩……托……车……”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秦怀明看一眼黎震,黎震立即凑到范师傅耳边问道:“你是不是有癫痫病?你是不是撞到人了?”
大家就都往山崖那里看,深不见底,烟雾迷茫,有点阴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