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狡猾,发现情况不对,没有出境,否则,他进了海关,在边检那里会被逮个正着。现在他下落不明,我们正在全城秘密搜捕。”伊剑平接过了话匣,“我们在他家中搜查到了大量不明来源的财物,尤其是有不少名贵烟酒、字画、包包、手表、腰带等,这些都是与其职务、收入严重不相匹配的,起码他涉嫌贪污受贿。眼下,虞宗无论用什么身份,除了偷渡他出不了境。你想,他一个六十多岁的人,还带着一个柔弱的中老年妇女,能跑到哪里去?被抓住是必然,时间问题而已。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是还不主动交代,及时寻求立功表现,那实在是太令人费解了。”
范庆怀眼神黯淡,再也没有刚进来时的坚毅和冷静,声音颤抖地问:“你们说得都是真的吗?”
杨风帆冷笑:“我们纪律检查部门办案,从不用哄骗的手段,有一说一。”
“我们有虞宗排队通关和逃离出入境大厅监控视频截图,还有和乡港母子纠纷的调解记录表,你要看吗?有必要看吗?”伊剑平反问。
范庆怀缓缓低下头,慢慢地长吁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伊剑平的方向:“我先说三件事实,然后再详细交代。”
伊剑平语重心长:“嗯,好,你说吧。”
“第一,协议书的事我认了,的确是我签署的。我从担任规土局常务副局长开始就跟李庚尧合作,一共有5笔转地或者协议出让土地给到了李庚尧,其实都是违法或者违规的,李庚尧给到的好处费从2000万到1个亿不等,我三成,虞宗六成,剩下的一成给到具体经办人。这些年,我从他那里拿到了1.2个亿。如果龙田区山前坪的项目成功给到李庚尧,他应该会一次性地给我1个亿。
第二,盈美建材集团和盈美建材股票的事情,不在我职权范围,我管不了,也没有参与,但曾经帮助李庚尧跟分管金融的副市长说过话,一起吃过饭、喝过酒,其他的包括现金我没有收一分钱,这件事上我是清白的。
第三,梅青阳、李庚尧之死与我无关。我没有参与谋杀,我推测是虞宗搞的,他和庄家走得很近,庄家不希望李庚尧活着,他们害怕受到牵涉。其实,我也知道,我只是虞宗的一颗棋子。
李庚尧也是棋子,李庚尧被督导组控制后,因为掌握了太多秘密,所以他被暗杀了。曾宪宏是虞宗的马仔,可能是具体执行人。我见过其人,吃过两次饭,感觉他很低调,看上去普普通通,话很少。”
伊剑平微微点了点头,范庆怀所说与督导组所掌握的情况基本吻合,范庆怀、虞宗、李庚尧所谓的“铁三角”之间并非绝对信任,范庆怀和虞宗之间更是相互提防,都有所保留。
范庆怀除了权钱交易,尽量不参与其他,也刻意与李庚尧保持一定距离,虞宗则对其隐瞒了很多事情,与李庚尧却牵涉很深。
伊剑平道:“等下再详细交代这些事。你先说说,虞宗可能的藏身地点。”
范庆怀想了想说道:“他的财富基本上不在大陆,新安市的房子也就三套,不过我觉得他不会去自己名下或者跟自己有瓜葛的房子,当然也不会住宾馆酒店。”
杨风帆和伊剑平觉得他在绕弯子,但都很有耐心,静静听他讲。
“所以,他可能会去两个地方暂避:一个是宝山区紫金山的云海茶苑,那里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是李庚尧花钱包下来的,但业主并不是李庚尧,你们一时半会儿还查不到那里;另外一个就是曾宪宏的自由号游轮,一直停靠在临海区的港口,那艘船有乡港和新安的牌照,可以在乡港水域自由航行,如果要上岸,需要查验证件,但不排除虞宗还有另外的身份和港澳通行证。无论哪个地方,虞宗想要出境或者逃匿,他现在必须依靠曾宪宏!”
伊剑平和杨风帆听后都为之一振,这两个信息很重要。
从问讯室出来后,伊剑平立即部署两队人马,分别赶赴临港区和宝山区。尤其是临港区,虞宗窝藏在那里,伺机通过海路逃遁的可能性更大。
去临港区抓人由督导组的袁征带队,有杜凡、陈甲、奚刚等10个人。
云海茶苑线索则由曹鹏、俞晟、卢文娟等四人前去。
两队人马乘坐便衣警车迅速从京港澳大酒店分别开赴两个区域。
望着车辆从酒店偌大的花园里消失不见,伊剑平和杨风帆都轻轻舒缓了一口气,希望这次倾巢出动,能大胜而归吧。
杨风帆给伊剑平点了一支烟,又给自己点着,两人站在门廊下面,慢悠悠地抽烟。
两人都是纪委系统,天生有信任和亲切感,而伊剑平从一开始就很喜欢杨风帆,把他当成了心腹,这是比较难得的,毕竟杨风帆是本地干部。
“小杨,你觉得,虞宗还会牵涉出更大领导吗?”
杨风帆想了一下道:“那几乎是必然的。”
伊剑平笑得有些苦涩:“是啊,这次只怕是要打一只大老虎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