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外出,市政府日常工作不由常务副市长代理,而是排名第二的副市长代理,意味着两个情况:封国良再没有提拔调走的情况下,应该是出事了;范庆怀即将提拔为常务副市长,成为排名第二的副市长。
那么,封国良到底是什么情况呢?因为什么事?波及面有多大?比如有没有涉及到柳慕白?
秦怀明心中暗自感叹,自己虽然和他吃过几次饭,可从来没有和他明确站在一个队伍里,更庆幸的是顶住了龙翔文体中心招标的事,否则,自己也可能被殃及池鱼。而当初顶撞他没有把20顿自来水指标给到深湾区,倒头来可能是一次明智之举。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但他不能问胡天佑细节和内幕,否则在领导面前显得太没有定力,便忍住了好奇心,只是露出唏嘘感叹的表情,试探着问道:“那要不要拜见苑书记?”
胡天佑哼了一声,摇摇头,拔高音量,批评道:“秦怀明,你有点政治智慧行不行?!”
秦怀明憨厚一笑,忙点头认错道:“书记,我是太着急了。”
此事是市政府的工作,不应该由苑子敬来管,他若是出面,干涉痕迹太明显,市长的脸面没地方搁。而且,趁着市长不在的时间内找书记,也颇为不妥。
第三,此事牵涉甚广,虞宗、范庆怀等领导都为李庚尧站台,贸然去见书记,有可能让事情更加复杂。
“跟市领导沟通一事,我自有主张。”胡天佑沉声道。
秦怀明忙道:“好的,书记,我明白。”
当晚,胡天佑提前下班,让司机驱车45公里把自己送到了宝山区紫金山山巅,进入云海茶苑时,正好七点,没有迟到。
这是座二层木质阁楼,篱笆墙的院子,鸡犬之声相闻,蟋蟀青蛙鸣唱,清凉的山风吹动树叶哗哗作响,宛如世外桃源。
这是李庚尧的隐秘会所。
吃饭的地方设在一楼,只有一间餐厅,二楼也只有三间茶室,全部不对外。也就是说,除了虞宗、范庆怀等人,李庚尧没有请过其他领导来此吃饭喝茶。
但是今晚,李庚尧刻意回避了。
范庆怀等到胡天佑下车,快步迎上去,亲切地握了握手,拉着他的胳膊,热情洋溢道:“天佑,你能来,我很高兴。虞书记快到了,走,我们去门口迎一下。”
“常委,恭喜啊!”胡天佑笑容满面地迎合道。
范庆怀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即将接任常务副市长的事,笑道:“感谢老弟对我的关照和支持,以后还请继续哈。”
“常委您折煞我了,我那弹丸之地,还指望您多关照哦。”
“你呀,就是太客气!”范庆怀办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像是好兄弟一般拍了拍胡天佑那雄伟的后背。
说话间,一辆轿车射出刺目的远光灯,从弯曲的山路上盘旋而来,两人走到门口,笑容满面地等待着。
俄顷,虞宗的专车在门口停下,范庆怀拉开车门,虞宗下车,沉稳一笑,却先跟胡天佑握了握手,道:“天佑书记,久等了。”
“没有,书记,我们也是刚到。书记,请。”
两人一左一右簇拥着虞宗走进院子,沿着狭窄的石板路,进入一楼的餐厅。
虞宗身体略微发福,头发半白,面色红润,器宇轩昂,态度和蔼,颇有大领导派头。
负责接待的是个三十来岁的清秀女子,一身青衣,挽着道姑头,上面扎着木簪,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餐厅里的装备几乎都是木制,雕梁画栋,古香古色,沉香袭人,奉上的饭菜果然也很寡淡,是素食,没有荤腥,酒自然是年份茅台。
虞宗坐在八仙桌的上首,范庆怀居右,胡天佑在左手边。
新安的规矩是,如果参加人数为奇数,开会时最大领导的左手边为次,右手边为第三;吃饭时则相反,主位的右手边为次,左手边为第三。如果参加人员为偶数,无论开会或者宴席,则取中间两人,右者为尊,左者为次,以此类推。其余规矩如上。
虞宗注重养生,十年前戒了烟,至今一口都不抽,胡天佑和范庆怀都有烟瘾,可此刻在这个环境下都没有抽。做到局级以上领导,能憋尿和憋烟瘾是寻常素质。
虞宗乐呵呵地打量了一番胡天佑,指着他道:“天佑,你是越来越瘦了啊!要多出来跟我们吃饭。”
“是,书记,我接受批评,出来活动是有点少。我啊,实在是身不由己,基层工作干头万绪,我能力有限,做不到十指弹钢琴呐。”胡天佑态度诚恳。他的确是参与应酬有点少。作为龙田区的老大,他带着常委班子一起吃饭的次数少之又少,私下自然会有人说他不够平易近人,甚至不会团结班子。
笼络驾驭之术他不是所擅长,他擅长的是投身工作,肯硬骨头、干大事。
虞宗拿起筷子,招呼道:“那就开吃吧。”说着像家长一般,给身边两个晚辈分别夹起了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