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桥派出所的腐败分子终于被一网打尽,市纪委牵头成立的专案调查组经过调查,将姚伟雄、霍东等人控制,并收押在市纪委的办案场所。
面对兵败如山倒的局面,赖泽忠终于供认了他和樊军杀死王君来,并将尸体混进混凝土打入缓坡基座的犯罪事实。
赖泽忠交代,当晚他没有任何想要杀人的动机和想法,他不敢,更下不了手。但是在争执中,樊军抄起板凳打烂了王君来的头,王君来捂着头,满脸是血,依然口口声声说一定要报警一定要举报,樊军就动了杀机,趁其不备,猛然用钝器将他击晕,本以为他死了,准备装进麻袋扔掉,可看他突然醒了过来,于是赖泽忠协助樊军用钝器将他彻底杀死。
赖泽忠非常害怕和后悔,但樊军却不以为意,要求赖泽忠一起将他抬走,埋入路拱水泥墩。赖泽忠别无选择,照做了。
之后,他们买通了当时的办案民警宫建平,又买通了耿辉,同时买通了时任经济发展办(现改名叫经科办)主任的林兴霸以及经发办财务吉新,几个人合伙制造了200万工程款不翼而飞的假象,并将200万瓜分,其中,赖泽忠和樊军拿得最多,林兴霸一分未收。
林兴霸和赖泽忠是发小,关系非常铁,小时候经常一起组团打架,林兴霸那个时候就是赖泽忠的老大,赖泽忠虽然不能打,但对林兴霸忠心耿耿、唯命是从。林兴霸就像个江湖老大,非常讲义气,甚至把义气凌驾于法律党纪之上,最终作茧自缚,身陷囹圄。
那笔钱成为这些人此后发家致富的第一桶金。彼时,万元户都是传奇一般的存在,如果手握50万现金,可以买下多座豪宅。
然而,正义来得还是有些晚了,这些恶贯满盈的罪人逍遥了十几年,而正直纯洁的王君来却含冤了十几年。
如果不是秦怀明的上京之旅,如果不是他多了个心眼,取得了贾诚的信任,如果不是秦怀明、龙亮平、卢文娟、俞晟、陈甲的舍命突破,这桩冤案不知道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当然,这里面还要感谢苑子敬市长的大义灭亲,以及雪逸、安慧慧、柳慕白、晁正等领导同志的大力支持和积极工作。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要相信,天会晴的,水会绿的,正义会来的,社会也会越来越好。
震惊全国的湖南怀化操场埋尸案、孙小果案等等一个个《扫黑风暴》里的大案最终都大白于天下,恶人也都遭到了最严厉的惩罚……
总之,坏人再作恶,终究大不过警察的光明之剑,大不过法律和正义,大不过我党,恶人最终都要伏法,甚至被剥夺生命。
大年初八上午九点,在区公安分局、区交警大队、区交通局、龙翔街道办的相互配合、共同指挥下,龙翔高架桥被暂时全线封闭。
秦怀明履行代理主任之职,安排赵岩秋找了一支专业施工队,在市公安局指导下,准备根据图纸对缓坡位置进行开挖。
公安局在外围三十米外就布置了警戒线,并安排了警察和保安把手。警戒线内,市、区公安局领导、街道办领导以及纪委、公安局、法医、检察院、法院、交通局等单位代表围拢在一起,等待着真相的揭开。其中包括杨风帆、龙亮平、卢文娟、俞晟等人。
王君来的妈妈以及其他亲属也来到了现场。
当然,少不了关键人物赖泽忠。他被剃了光头,穿着棉质囚服,戴着镣铐,勾着头,面色苍白,神情木讷。他再无昔日的荣光和嚣张,妥妥的阶下囚而已。
警察将他带到了施工现场,王君来的家属看到他,情绪非常激动,破口大骂,恨不能冲上去将他碎尸万段,有人甚至捡起石头朝赖泽忠丢了过去,赖泽忠没有躲,砸在他的腿上、腰上,他一动不动,头都没有抬。
警察忙拦住家属,制止了过激行为。
之后,王君来的母亲程莉面色苍茫,怔怔望着那两台挖掘机,抖动着嘴唇,一言不发。
几分钟后,赖泽忠来来回回指认了四次才最终定了地方。
负责开掘的工程师一声令下,众望所归的挖掘行动终于开始了。
当挖掘机第一铲下去的时候,程莉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哇地一声投入亲属的怀中,痛哭流涕。
一个多小时后,缓坡下面的水泥墩终于被开掘了出来,经过十几个工人小心翼翼的操作,水泥墩被敲开了,法医赶紧过去,参与其中。
又经过半个多小时紧张而精细的施工,一副人体骨架显露了出来,那是个佝偻的姿势,然而头颅却是向上看的,他死不瞑目,十几年来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他泉下有知吧。
王君来的尸骨重见天日,宣告王君来迷案彻底告破。
十四年来,程莉终于见到了日思夜盼的孩子,可谁曾想到,却是一堆冰冷而森寒的白骨。
现场一片唏嘘。
对于母亲来说,人生之错愕之悲痛,莫不过如此。
而在场的每个人无不沉痛万分,秦怀明等人默默地向那副白骨鞠躬致敬。
此案大白,但姚伟雄和霍东的案子却迟迟打不开局面,经过调查和审问,并没有发现两人与王君来案有关联,的确,姚伟雄两年前才从市局调到龙田,而霍东也是五年前从龙湖区调过来的。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与林兴霸、宫建平、耿辉等人形成了利益团体,涉嫌纵容包庇宫建平和耿辉,可目前缺乏有力证据。这两个人又只死咬住一条:不知道下面人胡作非为,存在监督管理不严、队伍建设有待提高,企图将问题大而化小。
经初步调查,姚伟雄与龙田公安分局旗下的保安公司也并没有经济上的往来。
他是个老狐狸,早早就把狐狸尾巴藏了起来。
但藏起来,并不意味着找不到。
初十日,龙田区纪委书记江居上带着杨风帆来到市委大院,拜见了市纪委书*记宿清。在宿清的办公室内,杨风帆向领导展示了一个录音文件。
那是杨风帆违反工作纪律进行的偷录。
内容是:年前赖泽忠被纪委双规,收押在纪委东楼办案点,霍东和舒畅以开展打黑除恶行动为由,一起去提审赖泽忠。经过博弈,杨风帆在江居上授权下,给予了霍东一个小时的审问时间,实际上,霍东只审问了不到二十分钟。
按照规律和惯例,纪委既然同意了他们的审问,就不能再干涉,更不能录音和录像,这也是当时公安局和政法委最基本的要求。但是,杨风帆却偷偷地在隐秘的地方装了窃听设备,将审问的内容录了下来。
这就是杨风帆在和秦怀明、龙亮平两人商谈时说的杀手锏、后手。他不轻易拿出来,是因为违反了工作纪律,如今他顾不上这么多了,经请示江居上,后者带他来面见宿清书记。
宿清听了录音后,没有怪罪,只是拍了拍江居上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龙田太乱了,要大力、强力整顿。居上啊,你晚两年再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