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明敬完秘书长、副市长、段裕后,向东山市文旅局局长向忠诚敬酒。寒暄了一会儿后,秦怀明跟他聊起了东山市酒店、会所业务的情况,果然,后者对这个行业还是比较了解的。
向忠诚介绍说,目前,全国星级酒店约有一万家,其中,三星级以上约有5000家,民宿约有2万家,还有很多无法统计的会所、宾馆、公寓,尤其是民宿,发展如火如荼,是一块巨大的市场,预计每年以5000家的规模持续增长,而民宿对装饰画、艺术品的需求更为旺盛。同时,韩国、泰国、越南等周边国家酒店市场前景广阔。
秦怀明粗略算了一下,如果能拿下五成的市场,光卖装饰画的产值就可以达到上亿元。
如果集中精力打出龙头产品,占领更大比例的市场,前景还是很可观的。
秦怀明问他能否安排明天上午去酒店用品生产基地考察学习,向忠诚道:“当然没问题,不过,企业发展那块就不是我局的业务,我帮你联系产业服务中心,他们专门对接企业和外来考察团,安排考察交流等活动。”
秦怀明拜谢不已。
向忠诚立即打了几个电话,很快就联系好了,并将具体联系人的电话姓名给了秦怀明。
秦怀明一看短信,是产业发展服务中心的副主任鞠欣欣。他立即打电话过去,发现对方竟然是个男同志,心里着实诧异了一番。他简要讲了情况,提出了请求,对方非常热情,约定明天上午十点来酒店接他。秦怀明想了想道,我联系一下龙翔街道那边,看能不能多叫几个人一起来学习。
鞠欣欣表示热烈欢迎莅临指导。
这件事搞定,秦怀明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心想这回不白来。可回到座位上,看到如花似玉的颜可卿正优雅地吃着水果,如天宫里的仙子,是那么美丽温柔、超凡脱俗,却飘然于天上,无法拥有。于是,心里又不平衡了:丈母娘,你坏我好事啊。
最后一位要敬酒的就是眼前这位仙女:颜可卿,尽管对面颜瑾瑜目光如电地不时射来寒光,可酒还是要敬。
秦怀明坐下后,一本正经地对她说:“颜总,没想到今天在东山偶遇,缘分,来,喝一杯。”
颜可卿先瞄了一眼妈妈的方向,也一本正经道:“是的,好巧啊,感谢秦书记对甜坑小镇项目的大力支持,也请今后继续关照支持哦,提前祝您新春愉快!”
“为企业纾困,推动企业发展壮大,是我们当官的职责使命,接下来,我一定不负重托,真抓实干,为把甜坑打造成美丽富饶的现代化、时尚化、精品化文创小镇而努力奋斗!!”
颜可卿差点没喷饭,趁着妈妈和其他人喝酒寒暄的空挡,暗暗踢了他一脚,嗔道:“秦怀明,你还不够热血,建议你爬到桌子上撸起袖子,振臂高呼。”说完又白了一眼道,“傻子!”
秦怀明呵呵一笑道:“是啊,丈母娘都要把我逼疯了。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娘把明月照沟渠。”
沟渠自然指的是魏羡。
颜可卿眼尖,看到母亲那摄像头一样的眼光忽然扫向这里,遂故作乖乖女,恬静温柔地坐直了腰板,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秦怀明并不看她,只兀自轻声感叹:“我虽然有些被逼得疯癫,可我知道这里是酒场,不是小学教室。”
颜可卿依旧端着,而桌子底下,魔爪伸向了秦怀明的大腿,像扳手一样,偷偷一拧,秦怀明遭到突然袭击,一个激灵,龇牙咧嘴,旁边段裕看到了,诧异地问道:“秦书记,你不舒服?”
秦怀明讪笑道:“牙疼。”
颜可卿依旧端庄地坐着,小手再次偷袭,秦怀明这次守株待兔,抓住她的手,团在手里,轻轻摩挲着,颜可卿挣扎了一会儿,逃不出他的魔爪,便放弃了挣扎,乖乖任由他抚摸,继而,秦怀明的手再次与她的手十指相扣,紧紧扣着,暗暗表达着深沉的爱意。
颜可卿脸有些红了,心儿无比荡漾,幸福而被宠爱的感觉如暖流激荡全身,让她寂寞而空灵了多年的心终于满满当当。
八点半不到,晚宴结束。
在结束前,秦怀明再次请示了谢国强,红棉油画村的原创油画请他品鉴一下,联系到秦怀明刚才说的合作事宜,谢国强爽快地同意他到办公室坐坐。本来,他也是要回办公室处理公务的。
而颜可卿,毫无悬念地被颜瑾瑜给押走了。
市委据此不过五百米,秦怀明的车子跟着市委的中巴车,几分钟后就进入市委大院。
市委大楼是个长方形的略带弧度的楼,仅有七层高,还没有龙翔街道办的高大,不过,一般情况下,市委、省委的办公楼都比较低矮,低调、朴实、简明。
停好车后,秦怀明抱着那幅《雪乡》跟着谢国强就上楼了。
书记办公室在六楼。
他并没有让太多人跟来,只请秘书长和秦怀明进入。待秘书长亲自给客人沏好茶,经请示后,也离开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谢国强和秦怀明两个人。
办公室极其干净整洁,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除了东山市地图、一幅素雅的山水画,墙上也没什么装饰,办公桌上的文件不少,但都非常规整,连个折角都没有。七八只不同类型的笔横放在桌上的固定位置,按照长短顺序排列,整整齐齐,如同站军姿。处处体现的都是军人的风格。
桌上唯一的装饰品是一幅小巧的青铜雕塑,那是国宝级文物“马踏飞燕”的复制品,奔马三足腾空、一足超掠飞鸟的瞬间,飞鸟回首惊顾……相当的豪迈激越,展现了汉帝国的张扬气派。
看来谢国强属马,那就是1954年生,54岁做到重要地级市市委书记,年龄不算大也不算小,至少还可以再升两级,前途无量。
秦怀明明白,谢国强这种风格的领导最不喜欢废话,所以他不再客套,直接将那幅画的包装撤去,把画放到高处,放稳当,请谢国强鉴赏。
谢国强默默看了两分钟,又走近看,再看一分钟;随后,离远了看,他的神色在微微变化,最后眼睛晶莹闪烁。
“好画!”谢国强有些激动道,“近了看,就是近乡情更怯;远了看,遍插茱萸少一人。那里就是我的家乡啊,好多年没回去了。山没有变,雪没有变,车轱辘也没有变,烧炕的炊烟也没有变,变的是岁月,是归乡人。”
秦怀明动情道:“书记,您说得真好,说得我都想家了。”
“纳兰性德有句词怎么说来着?”谢国强依旧沉浸在那幅画所营造的世界里,“风什么,雪什么……”
秦怀明熟知那首词,但他不能全说出来显示自己比领导厉害,一边琢磨一边提醒道:“好像是什么风一更……”
“对,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谢国强终于吟诵了出来,然后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这是谁画的?”
“一位长白山的画家画的,叫慕南之。在我们红棉村,这样的原创画家还有很多。”秦怀明道,“书记,我们那里有条件有能力走原创产业化,而且已经走出来了,新安市最大美术馆红棉美术馆刚刚落成,明年首届红棉村国际油画双年展也将在我们那里举办,未来油画产业发展的大势一定是产业化。就是这个画家,他的部分山水画已经批量生产了。”
“我老乡啊。”谢国强叹道:“画得很不错,你们的路子也是对的。。”
“谢谢书记肯定,这幅画就送您吧。”秦怀明顺势盛情道。
谢国强微微抬眼,黝黑的眸子闪出一道电光,仿佛要射穿秦怀明的心思,口里的话却是柔和的:“不过这幅画不适合挂在办公场所,那就挂在我家客厅吧。谢谢怀明兄弟,你有心了。”
“书记客气了,您帮我们那么大的忙,龙翔人民都无以为报啊。50万吨,不光饮用水完全够了,下来产业升级发展也需要水。我相信,下一步,深湾区的工业企业随着通货膨胀、成本增加,产业一定会外溢到我们这些关外地区,而这50万吨自来水就是我们引入大厂的战略优势,所以说,怎么感谢您都不为过。”
谢国强听后赞许地点点头道:“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有战略眼光。不错,后生可畏。”顿了一下,忽然放低了声音,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现在来看,当时还真给少了。”
秦怀明不明所以,愣了一下,以为他开玩笑,就呵呵笑起来。在官场,不懂的时候,认真地笑或者听就好了。
“你我有缘,也对脾气,应该还会再见。下一次,或许就不是这里了。”谢国强说得云淡风轻,看上去就是随口一说。
但领导金口玉言,哪里有什么随口一说!看似平淡无奇的只言片语,往往饱含深意。
秦怀明微微一震,“这里”指的是哪里?办公室?还是城市?还是官位?难道他又要提拔到其他地方?来东山市只不过是在市长、市委书记位置上历练一下而已。问题是,提拔到哪里?
秦怀明感到振奋,这么重要的信息他隐讳地透露给自己,是对自己无比的信任!
“书记,恭喜啊。”秦怀明拱手致敬。
谢国强望着他笑了笑道:“你小子,喜从何来?”
“喜从哪里来我不知道,不过,喜到哪里去,我衷心希望是新安!”秦怀明说完,笑得意味深长。
谢国强哈哈大笑,没有作答。
秦怀明大胆猜测而已,那也是他的心愿吧,因为这几次交往来看,谢国强是个务实勤勉、敢做敢当的好官。
如果苑子敬提拔做了书记,那么,他衷心希望谢国强到新安做市*长。